应该怀疑了什么的,不然不可能这样问,或许他现在直接回到她家,有几个邻居也是知道她的情况的。
闵司行伸出手朝她招了招,声音不知道什么时候变得沙哑至极:“许知醒,凑过来。”
许知醒撑着床边,听话凑过去。
闵司行的嘴唇很轻地在她眼皮上吻了一下,他的唇太干了,都给他喝了水了,还是很干。
许知醒感觉自己眼皮都被划了一下。
密密麻麻的吻从眼皮上一直落在脸颊,一下一下的磨过。她躲开,眨巴了一下眼睛。
“知知,以前,是不是很难过啊。”
闵司行眼圈泛红,声音沙哑,擦着晦涩难言的情绪,“是不是吃了很多苦。”
许知醒没吭声,只是跟他对视着,听着他几乎悲痛欲绝的声音,那里面蕴含着的化不开的心疼跟难过,让许知醒不由得回想起了以前的一些片段。
他们会教她怎么偷东西,告诉只要把自己说的很惨,会有人为她停下脚步给她一些钱或者一些吃的。
或许是因为她那个残疾儿子很喜欢跟她一起玩,所以前几年他们并没有动过把她卖掉的心思。
后来儿子死了,就算有人花大价格想要收养她他们也不卖,被打被关着就成了许知醒的日常。
她还是幸运的,当时警察正好在办一件失踪案,撞上了想要把她卖掉的徐梅夫妇,许知醒成功被带回了家。
高中第一年,她几乎抬不起头,甚至听到班里有人丢了东西都会应激到想要躲在桌子下面。
可是她又知道如果她这样做,如果她表现出来跟正常人不一样,她就会被退学。
她不能被退学。
她要好好学习,要往太阳底下去。
可后来她还是没有勇气走出去,于是想要捆绑一个太阳进来晒晒湿透的灵魂。
许知醒眼睛睁得大大的,眼泪大颗大颗往下掉,她抿着唇也不说话,嘴唇绷紧也哆嗦着,无声的哭着看着闵司行,那眼神像是一种空洞无声的求助。
那些疼痛好似此时又倏然袭来,蔓延至四肢百骸,疼得她发抖,嘴巴里尽是苦的。
闵司行伸过手,不顾身上的疼痛,紧紧抱住她。
“知知,我心好疼。”闵司行呼吸都有些困难,撕裂感从喉咙贯穿耳膜,嘴唇亲着她的耳廓,声线颤抖得厉害,“对不起,我如果好一点就好了,如果,我没有这么糟糕就好了。”
许知醒低着头被他环着肩膀,下巴抵着他的肩膀,又缓缓往下蹭,最后牙齿张开紧紧地咬住了闵司行的肩膀,骨头都在齿关上,她咬的很用力,身子微微颤抖,发泄一样,眼泪却掉的把他衣服都弄湿了一圈。
“你不是。”她眼睛里全是泪,含糊说。
一点都不糟糕。
没人心疼过她,都,没人跟她说过这样的话。
从来没有人,真的关心她。
警察说,还好找回来了,家人好好照顾她吧。
舅舅说,知知,忘了那件事吧,睡一觉就好了。
舅妈想要趁她什么都不懂抢走她爸妈留给她的房子,表哥出卖她的行踪。
高中老师当着所有人的面,站在讲台上看着她说,许知醒,老师了解你的情况,但是你家不是贫困户没有证明,申请不了补助的。
不是很熟的同桌看着她一遍又一遍错的同类型数学题,不解地问她,你这么努力干什么?你这成绩还想考学啊?不过你长得好看啦。
医生对她说,你没有自己的事情做吗?
她惹了秦洪,导致自己差点丧命。
她明明一直很努力很努力。
那些所有的痛苦都被尽数发泄在闵司行身上,直到隔着一层病号服许知醒还是感觉到了血,才松开了嘴巴,闭紧颤抖的眼皮贴着他肩膀,眼泪不一会又把衣服弄湿了一圈,安静地抱着他许久,才吸了吸鼻子巴巴地拉着闵司行的衣服,眼睛红的像是兔子,几近哀求一样的目光。
“你,给我一点点,一点点时间,我会告诉你的。”
“阿行……”
她就是好难开口,为什么会这样。
闵司行看着人小花猫似的脸,指腹很轻地揩过她的脸颊。
“许知醒,我有一辈子等你。”
“我会的,我会的。”
许知醒说完,又想到了什么,看了看时间,已经快要一点了,擦着眼泪忙不迭说:“我回去,做饭吃,你想吃什么?医生说你现在可以吃一点饭了。”
“别去了,点外卖。”
“不好。”
闵司行沉了口气,“那都可以。”
许知醒就说:“那我随便做了,等你好了,我就带你回去。”
闵司行说好。
看着她逃避似的背影,心脏持续闷痛,他侧过头,艰难地拿了一颗苹果,低垂着眉眼,一点一点削皮,手指没有力气,刀刃割破了指腹往床上滴血,最终成功削成完整的一条,又安静地一口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