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这样的好官,合该当阁老!”
“陆阁老难得来小的的茶铺,您一定多坐会儿。”见陆纨的杯盏中空了一半,掌柜的忙又热情地为陆纨添满茶。
陆纨对他微笑了下,口中说:“有劳。”
“您太客气了。”
“没有您,小的如今早都流放了,哪还开得起茶馆。”掌柜的抹着眼睛道。
陆纨笑笑,随口问了他几句诸如“生意如何”、“如今日子过得怎么样”的话,掌柜的不想陆大人当上阁老之后还如此随和,自是有问必答。
两人就这么进行了一番对话,等掌柜的把唾沫子都说干了,他才后知后觉地发现,陆阁老旁边还带着个小姑娘。
小姑娘正捧着茶盏,他们说话的时候,她也不贸然打扰,只是一会儿好奇地瞅瞅自己,一会儿瞅瞅陆阁老,而陆阁老面色温柔,丝毫不介意被小姑娘用这样不尊敬的目光打量。
掌柜的陡然明白了什么,瞬间再不多话,只为小姑娘也添满茶,然后他赶紧退下了。
掌柜的一走,徐意就将脑袋凑到了陆纨面前,她憋不住问了句:“王氏案是什么案子呀?”
陆纨温声解答道:“当初,这位掌柜的被人告他和族中一位寡居的长辈通奸,本来已到了预备判刑的阶段。我瞧那案件有些古怪,遂令人重审,这一审,真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怎么不对劲?”他的嗓音通润,徐意跟听说书似的,眨巴着眸子,耐心等待他的回答。
陆纨道:“若是通奸,彼此不可能毫无情意。可是他那长辈和他在言语交谈之间,不像感情甚笃的样子,反倒是和他那位兄长,瞧着有些不清不楚。”
“我遂把他兄长也请过来,特意将三人关在一间房。每次单独提一人出来审问,审问时,其余等候的两人则继续关在此房间里。”
“他们不知道,我事先在床底下安排了人。审问这位掌柜的的时候,他兄长与那寡居者待在一处,这二人此时毫无戒心,只把注意力放在了之后的审问上面。不消旁人多问,他们把什么私房话都说了出来,正好被躲在房里的人一一记录下。”
“原来此事儿是他的兄长一手策划,他兄长一直和那位寡居长辈保持着不正当关系。可是兄长的年纪渐渐大了,想要跟个正经姑娘成亲,怕这位长辈会生事非,又怕弟弟察觉到他们二人的丑事,遂倒打一耙,想来个一箭双雕。至此,案情真正水落石出。”
徐意听得咂舌,心想陆纨竟然这么早就研究出了钓鱼执法,他这审案方式不落俗套,挺不拘一格的,难怪他在大理寺时风评那样好。
她笑了笑,嘴上道一句:“沛霖不仅观察入微,还尤其聪明。”
陆纨平和地说:“阿意过誉,算不上聪明。”
“大部分案件审理起来都不难,不过是尸位素餐的官员太多,才导致冤错案频频发生。”陆纨微微摇了下头,他道,“在其位谋其政,我不过求个无愧于心。”
说到政事上,陆纨的语气倏地一丝不苟起来,瞬间恢复了堂堂内阁辅臣的风姿雅度。
徐意望着他,只觉古人说的玉洁松贞之志,云中白鹤之行,都忽然变得具象。她的双眸中流露出对高山景行的仰慕尊敬之情,她轻声道:“看来当年,妾身送给沛霖的诗,没有送错。”
她随口一说,陆纨很快记起她送他的那句“圣上喜迎新进士,民间应得好官人”的祝福,也霎时想到当年在书房里,二人是如何缠绵,如何依依惜别的。
陆纨的眼角眉梢堆积了一层笑意,唇畔也漾出清浅弧度。
他的心中顿时生出许多缱绻柔情,他的手指克制地动了动,顾忌着在人前,陆纨没好做什么过于亲密的举动,只是在桌下用小指头轻轻地勾了勾她的指头,他道:“我既说过必不负尔,那么便不会辜负阿意的任何期望。”
他言语温润,瞳眸泛光,徐意不由心中一软,没有拂开他的手,反而对他甜甜笑了下。
一行人又在茶铺中静坐了会儿,待歇够了,暑热也去了时,他们方才离开。
临走前,掌柜的如何都不肯收长天递过去的银子,一个劲儿地说:“没有陆阁老就没有我的今天!我哪能收他的钱,这不成了忘恩负义么!”
长天据理力争道:“这怎叫忘恩负义?完全两码事儿,收下吧掌柜的。”
掌柜的道:“小哥别说了,银子我真的不能要。”
长天是个嘴皮子利索的,见掌柜的依旧不肯收,他便道:“我家爷审你的案子是尽他为官的本分,你开茶铺收银子尽的是你为商的本分。两边各尽各的本分,我家爷的本分尽到了,掌柜的怎么反倒做不到?”
掌柜的被说得哑口无言。
长天顺利地将手中银钱放在了柜台上,他道:“掌柜的别让我家爷难做,否则爷日后都不会来了。”
掌柜的推辞不过,见长天的态度如此坚决,他只好一边收下钱,一边不住地赞叹陆阁老真是大雅君子。
马车踏上了回程的路。
在一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