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对我下毒了。”
“嗤。”季则尘笑了,淡白透金瞳如香雪交映的神明,布施的慈悲与温情。
他缓缓站起身,垂感质地极好的长袍垂落在精瘦的脚踝,地上铺着因宴会而铺着的红绸,并未穿靴的足面肌肤透白得非人。
他行至大赵面前,温和地低头询问:“与殿下讲明白些,是谁让你陷害我的?为何陷害我?”
青年的尾音清淡,如戛玉敲冰,慵懒而又蛊惑。
大赵紧闭唇齿,脸色似因窒息而越发红。
“嗯?”没有得到回应,季则尘眼尾微扬。
终于,大赵承受不住压迫,浑身虚脱地瘫在地上喘息,违心地道实话:“是季四夫人陈氏杀的四家主,我曾是四夫人府上的马夫,与她暗通曲款,后来四夫人和我分开嫁给季四老爷,婚后并不欢喜。”
“有一日和我再次相遇……因四家主那夜发现我与四夫人在澜园行欢,欲告知于众,四夫人便错手杀了四家主,而此前宗林想取代季少师,故而陷季少……”
大赵把所有来龙去脉皆公之于众,既精彩又刺激。
若非大赵后面盘出的事,唐袅衣兴许也会听得津津有味,此时只觉得头皮发麻、脚趾扣紧。
她有些想要昏过去的冲动。
“表姑娘暗地心悦季少师,于狭巷堵住我,用钱财买通,待季少师身败名裂,众人皆不再信任时,坚决站在季少师身边,以此俘获君心,我顺水推舟含泪赚得千金……”
听此季则尘神色古怪,但还是耐心听下去。
所有事全都说完后大赵已气若游丝,浑身冷汗地躺在地上,眼神恐惧地盯着眼前似玉洁端方的青年。
没有了。
季则尘转身看向上方太子,温言道:“殿下还有什么想盘问的吗?他很乖。”
从头到尾已仔细得如厕几次都说出来了,太子没有什么问的,挥手让人把‘老实交代’的大赵拖下去关押。
“来人,将陈氏也一并带下去。”太子冷声。
在打赵托盘而出那些话时,陈氏便已经吓得瘫软在地上。
在人上前拖她下去时,她更加像是被吓得痴癫了,开始嚷嚷古怪又模糊不清的话。
途径唐袅衣身边时,陈氏忽地睁开眼,盯着她开口,腔调诡谲呢喃:“季府的人都得要死……”
唐袅衣下意识看过去,不经意看见陈氏脖颈上有一条细小的红痕,似是被割破了脑袋再重新缝上的。
那刚才究竟是陈氏觉得,早已无话可辩解才沉默不言,还是因为其他的原因?
唐袅衣转头看向前方立在海棠林中的温煦青年,忽然浑身浮起细细绒颗粒。
她还没忘,季则尘能把活人制作成傀儡。
刚才的陈氏究竟是不是真人,她已经不敢确定了。
季则尘拾步上台阶,跪坐回原位,安静地垂下鸦羽,气息无害且温和。
所有人却有种无风乍起一股寒凉的感觉。
就连季阿厝看季则尘的眼神都变了。
唯有季则尘与小太子如常,一言授课,一耳听。
正当众人皆以为闹剧已经结束时,忽然躁乱又起,不知从何处传来一阵口哨声。
一瞬间从暗处倏然冒出许多带刀的黑衣杀手,利箭如雨般飞射而来,眨眼间护在小太子身边的侍卫被暗杀。
突然的血腥变故让所有人都落荒而逃,海棠林掩体众多,事发突然瞬间乱成一团,无数人四处散开。
唐袅衣第一反应便是,拉着身旁的人往安全地方跑去。
那些杀手的目标也是并非是这些人,所以见她们逃去,也并不会耗费人力去追。
但唐袅衣却发现自己料想错了,那些人的目标好像就是她,凶神恶煞的一路穷追不舍。
狂风呼啸至耳畔,唐袅衣脚步不敢停,面色惨白,嘴唇哆嗦不已,满脑子都是刚才血腥的场面。
她活在和平的时代,从未见过如此直观的血肉分离,脸上甚至还有血飞溅沾染的温度。
拉着的人没有说话,反倒是唐袅衣勉强镇定地抖着尾音,安慰道:“别怕,我们不会死的。”
身后的人仍旧没有开口,似根本就不担忧。
身后的人穷追不舍。
唐袅衣穿着本就繁重,跑几步便摔几步,身后的人时不时伸手扶她。
“多谢。”她此刻狼狈至极,凌乱的头发与不受控制抛洒出来的泪水糊在眼前,连路都看得不清楚。
两人与那群人彻底分散,越跑越荒凉,谁也不知晓跑到了什么地方。
身后急遄地射来几支寒箭,她没被射中,拉着的人似乎脚步一滞,身子不受控制地往下倾倒。
最后唐袅衣承受不住,脚下踉跄,双膝彻底没有了力气,拉着人一起滚下了山。
身后的人掌心用力把她往上拉了一瞬,余光不经意看见身后的刺客追来,手臂力道霎时松开,跟着往下滚落。
延绵陡峭的山坡如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