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也讨不到便宜。
放学时微雨,出书院门时遇到江载雪:“江兄,沈夫人和令妹多半还在阮大夫家中,你去找她们吗?”
阮行每次回乡,找他看病的人都排好几里地,不等上大半天的功夫是看不上病的。
江家与阮家一墙之隔,沈持立刻跟着他走。
到了阮行家中,果然,朱氏抱着沈月坐在院子里的长凳上,前头还排了两个病号。大约是等得太久的缘故,母女二人的嘴上起了干皮。
“阿娘,阿月。”沈持轻声叫她们。
沈月看见哥哥伸出手臂让他抱,这时候正正好前头的病号出来,沈持便抱着沈月进去找阮行。
阮行觑一眼沈月:“这女娃儿生的什么毛病?”朱氏低声说道:“不会说话。”阮行用手搭了脉搏,又仔仔细细望闻问一番,末了说了句:“老夫把握不大。”他虽然有“小儿王” 的称呼,但是见过的病例寥寥无几,治得差强人意,面对沈月,他是没有把握的。
沈持:“先生死马当活马医吧,无论结果如何,我们都不会说先生什么的。”
阮行看着他说的在理:“咱们先说好了,我用毕生所学给小女公子治病,治好了我不要这名声,治不好,你们沈家也不能怨我。”
“且要三年的时间。”他预估能治的话大概两年左右的时间就调理好了,不过为了减少麻烦,降低沈家的期望,他说了个更长的时间。
沈持:“如此,拜托先生了。”
阮行看沈家还算明理大气,心道:得好好钻研如何诊治小儿哑病。
好几年积压的郁积一下子有了希望,朱氏别提多高兴了。只有沈月看着长长的一排银针,吓得哇哇直哭。
沈持也跟着头皮发麻,但他还是壮着胆子说道:“阮大夫,你先给我扎几针吧?”
“混说什么?”朱氏说道:“没毛病不能扎针。”
沈持咯咯笑道:“娘我写字写得手臂痛得抬不起来呢。”前一阵子玩命写字落下了后遗症。阮行看他人小鬼大,笑道:“小郎君把胳臂露出来。”
“来吧。”沈持大大方方伸出手臂,两条手臂粗细不一,一只显然是有些肿胀的,阮行下了针,轻松捻几下:“会疼半炷香的功夫。”之后就消肿不疼了。
嘶。
沈持痛得一个激灵差点喊叫,额头上立马涌出汗珠。
沈月看他紧锁眉头,吓得大哭,张嘴却发不出声音来,沈持只好强颜欢笑:“哥哥不疼,真的不疼。”
他没有龇牙咧嘴地表现得很痛吧:“阿月像哥哥一样勇敢点儿好不好?”
沈月好哄,点了点头,阮行趁机在她的百会穴上下了第一针,她只觉的像被蚂蚁咬了下,还没反应过来刺痛感消失了。
她这才不怎么怕了。阮行紧跟着在她的涌泉穴扎下第二针,她咧了下嘴没哭。
“疼吗?”沈持问她:“阿月?”
沈月摇摇头,这时候阮行已经在她的大脊椎上行了第三针,她撅着嘴,表示像被猫咪轻挠了下,有一点点痛。
沈持很有兄长做派地说道:“阿月要勇敢。”
说完这话,沈持行针完毕,阮行过来给他拔出银针:“小郎君抬下胳臂试试我的医术怎样。”
沈持举起胳臂抡了下。
啊……先前的酸胀麻痛消去大半,好轻巧。
他给阮行深深鞠了一躬:“多谢阮大夫,好多了。”
朱氏也过来谢过阮行,话还没说完呢,沈月忽地一呕,哇地从喉咙中吐出口血来。吓得她惊叫:“阮大夫……”
阮行似乎早有预料:“她说话的关窍堵得厉害,要逐一打通,是要吃些苦头的。”
大人虽然很心疼,但也没办法。
果然接下来行针也没那么好过了,一阵扎下去痛得沈月直抽搐,哭得沈持都不忍心听,到后来大夫和病人都累得大汗淋漓的时候,终于结束了。
沈月还在哇哇地哭着,阮行笑道:“沈郎君听听,小女娃儿跟以前有什么不一样?”
“哭的更大声了。”沈持直白地说道。
“嗯,老夫逐渐给她打开声道气门,”阮行抹去脸上的汗水刷刷写下一副药方:“再辅喝几副药,三个月之后看看吧。”
沈家对他千恩万谢,付了诊金,到天晚才回到家中。吃过饭,沈煌下差回来了。
沈月依旧哭得厉害,但沈煌从来没听过的女儿的哭声,竟觉得比仙乐还要悦耳:“阿月一定会开口说话的……”
沈山听到沈月的哭声,过来看了看:“老二,这次给阿月看病花去多少诊金?”
“一共三两多银子。”沈煌说道。
沈山坐着沉默良久,从口袋里拿出一锭银子塞到他手里:“原本留着给孙子们上学的,眼下阿月治病要紧,拿着吧。”
他从未偏袒过二儿子,这算是第一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