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虞白溪很晚才回来。
回来时衣衫是干净的,玉冠端正,却仍旧感觉风尘仆仆。
至少在院中小憩的戚葭是这样觉得。
"这么晚了,如何还没睡?”
月光皎皎,天帝入院时,一眼便看见蹲在兰花树上的嫩黄圆啾。
“自然是等陛下回来啊。”
戚葭说着,已经扑扇小翅膀来到天帝面前,之后又盘旋着落在他的掌中。
圆啾抬头,与神色略带疲惫的天帝两两相望,戚葭圆眼睛一转:“我得了一种....见到陛下便睡不着的病。对没错,就是这样。天帝绷直的唇角这才略微松懈,托着圆啾一路回到殿内。
“陛下没有受伤吧?”戚葭问。
“没有。”虞白溪说。
“那就好。”戚葭仔细打量对方,头发没白,眼瞳没红,看上去不像受伤了。
可是天帝虽一向寡淡冷漠,却永远端正笔直、一脸清正,极少像今夜这般暴露疲态,这让圆啾有些担心:“那陛下便是累了.....些下要找的人找到了么??
“还没有。”虞白溪说:“找到以后本座还要亲自去一趟。”
“哦,那没关系,那也先休息吧。”圆啾的语气像是在问陛下今日是否还有折子要批一般,稀疏平常天帝:.....你便一点都不怕本座么??”
"不怕啊。"
戚葭:“韩将军跟我说过,掩日族擅长幻术傀儡术,而且法术刁钻极难防范,陛下杀他们,也是在保护这里的所有人。“.....本座说的不是这个。
步入殿内的天帝脚步很稳,托举圆啾的手也很稳。
暮色四合,天地静谧辽阔,只剩下天帝一步一步的脚步声,听着踏实,却又沉重,声声都敲在人心上似的。“本座说的是......
半晌后天帝才再度开口,或许是忙碌了一天,使他的嗓音变得嘶哑和厚重:“你今日不是也听见他们说的了么....本座手刃亲父,不孝、不慈、不义、不仁。说着这话的天帝,烟青色的眸底映着某种悲凉。
疲惫似乎也是由此而生。
猛地,戚葭想起白日,他在虞白溪杀完人后探出神识感知到的,对方那一身寒空皓月般冷然、毫无生机的气质了。戚葭不禁一顿,抬眼道:“骂得的确是挺难听的。
虞白溪:....."
戚葭:“陛下在意他们怎么说你么?”
虞白溪缓缓摇头:“本座不在意。”
圆啾毛脑袋灵活一伸,好似灵机一动:“那么陛下便是在意我听了别人如何说你后,会如何看你。”灰蓝色的眼眸仍旧紧盯着他,外表冰冷,却又目光灼灼。
天帝不置可否。
“我当然是无条件站在陛下这边的啦!”
小圆啾没什么犹豫地说,跟着便干脆于天帝手中蹲坐下来,柔软的小绒毛在对方掌心铺开,甚至毫无防备地将自己团成一团。团成球的啾啾骄傲地昂着头颅
“旁人说你不好,本君便偏要说你好!至少在我看来,陛下绝非不忠不义不仁不孝之人。”
虞白溪听得抬眼,原本疲敝的眼中眸光清正雪亮:“....你这般信我?
又忽然抬眼反问:“陛下这是在试探我看待你的心意?”
“是啊。”戚葭毫不犹豫
虞白溪眼睫又骤落:“不是。”
团成一团的啾又收回脖子,彻底成了一个毛团球,小胖啾闭上眼睛,选择自闭!
天帝抬指在他毛绒绒的头顶点了点,见胖啾态度并未扭转,想了想,还是认真开口道
“本座不在乎旁人如何看本座,唯独只是在乎你的看法。是.....
对上略微张开眼的胖啾,虞白溪尾音很轻:
“我想听你说。”
胖啾这才彻底张开眼,整个小身子都松开了,从紧实瓷实的圆球变成松软的毛球。
他重新立起来,仰头去看天帝:“我对陛下来说,是这般重要的?”
戚葭眼睛亮亮。
"嗯。"
虞白溪应了一声:......是不同。
“哪里不同?”戚葭干脆撅起了小屁股。
因为对于身短的啾来说,他脖子已经神得不能再长了,是以若想近一步贴近天帝、看清楚对方神色间的细微变化,便只能摆出这样的姿势。虞白溪莞尔,又抬手点了点圆啾,动作轻柔地将鸟身调整成笔直站立,要他立好别摔到。
摆弄片刻后,才道:“你毕竟即将是天后,若你对本座心生芥蒂,便过不好日子。”
“....是如此?”小胖啾哑然。
“不然呢?”
....难道不应该是只因我是陛下的心上啾,所以陛下十分在意我对你的看法?”
天帝段德再度一折,稍悄沉默后:“话本要少看。”
戚葭:......!"
又干脆扭过小身子背对对方,不理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