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璋才放下笔打开考篮,吃起了邢夫人给他准备的食物。
不是馒头和饼那类体积大的食物,而是一包一口一个的咸口点心。
因为体积小,衙役检查时掰成两半儿就算检查完了,不会把它撕成好些碎块(比如说馒头就会遭受这样的待遇),让人恶心得吃不进去。
吃完东西后,贾璋开始着手写四书文中最重要的八大股。
这原来是考试中最难的一部分,不过因为贾璋被蒋凤举特训过,今年的题目出得也很中庸,所以贾璋并没有被难倒。
待他彻底打完草稿后,已经是一个时辰后了。
检查修改完后,贾璋赶紧用馆阁体把四书文和试帖诗誊抄到印有界红线的宣纸答卷上。
现在距离考试结束还很是有一些时辰,但是贾璋并没有松懈下来。
他年纪小,手小力软,想要把字写好也要用些心思。
不过他觉得自己考得还可以。
在四书文中,他赞美了圣君贤主的化育之功,还颂圣拍马夸赞当今皇上贤明无双德比三皇。
最后还拔高了主题,表达了自己的忠君报国之心。
这样稳妥的论点答题,宛平知县大抵会喜欢吧?
等到贾璋决定交卷时,考试的时间已经将近结束了。
当然,考场中还有不少人仍在奋笔疾书。
提前交卷的学子也有不少——先交卷或许能够给主考官留下深刻的印象,从而提高自己中榜的几率。
但对于贾璋来说,这个巧宗却是没法子占了。
纵然他生性聪慧,又是成人芯子,奈何年纪小,体能较差。实在是没办法在保证答题质量的同时保证速度早早交卷,达到一鸣惊人的目的。
贾璋有些遗憾,但他琢磨着,自己大抵能通过第一场考试。
这就足够了。
他还在这里遗憾,殊不知别人见他一个小孩子前来参加县试,还能够把题目做的工整,就已经很叹服了。
至少宛平县令王畿可以肯定自家小儿子肯定做不到这些。
这些年他在宛平做县令,对主持县试一事颇有经验。
所以打眼一看贾璋交上来的考卷,就觉得十分满意。细细读了两遍,更觉得文章十分平和中正,切合他的心意。
但也只是暗自记住了,并没有当众表露出来。
小心谨慎是王畿的做事准则,地方上的县令常有当场与士子奏对,彰显自己亲睦读书人的情怀。
但京城脚下的县令最好还是不要这样做,省得招惹非议。
不独是贾璋,先头交卷的几个士子里也有几篇文章很得王畿的心意,但他也没留人说话。
贾璋也不例外,他在交卷后就施施然离开考棚了。
不过,如果自己的感觉没错的话,这位宛平县县令对他的观感似乎还不错?
一出考棚,贾璋就见到在外面等着的贾琏。他一走过去,贾琏就把他拉上了马车,递给他一个皮囊,让他快点喝。
贾璋把盖子打开,马车里瞬间弥漫起药茶的清苦之气。
贾璋噤着鼻子把药茶喝了:“这东西暖和是暖和,就是太不好喝了。”
贾琏笑道:“你可别抱怨了,这药茶苦是苦,但最能预防风寒了。你不好好喝下去,回府后我可是要跟太太告状的。”
晚上邢夫人没敢给贾璋吃什么参鲍翅肚,生怕他吃坏了肚子,只备了些清爽的菜给他吃。
贾璋见邢夫人要陪他用饭,拒绝道:“母亲,我这儿的菜怕是不和您的胃口。要不您还是回去吃些顺口的吧?”
邢夫人笑道:“你小孩子家家的,管得事情倒是多。我平常荤腥吃得多了,就想吃口清亮的,你可别拦着我。”
贾璋心知母亲这是不放心他,只得应下她的好意。
待他吃完饭后,邢夫人又盯着他上床休息后才离开。
而在接下来的四场考试里,第二场考试还是考四书文和试帖诗。
不过这二场四书文出了截搭题,倒是有些难度。
第三场考诗赋,最后两场考帖经墨义和刑律制诰,因为进度的问题,贾璋对刑律是最不擅长的。
因此在最后一场里,他的交卷时间反倒比前头两场要晚一些。
贾璋觉得自己考得不错的是第二场——即便出了截搭,但是蒋先生说了,他的立论没有偏,起、中、后、束八股写得尤其好。
尤其是在两比之中,无论是句之长短、字之繁简、声调缓急,全都相对成文,各得意趣。
而童子试录取时最看重的本就是头两场考试的文章。
贾璋第二场的四书文做得出彩,这对他的最终成绩非常利好。
就连蒋凤举都说,只要不出意外的话,贾璋此科中榜的几率很大。
他还祝贾璋“金榜高悬姓字真,分明折得一枝春[1]”呢!
贾璋也玩笑道,若是他中了,日后他的别号就叫一枝春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