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沈跻云的妻子小殷氏,明明年纪最小,且还是新婚,竟只笑得眼睛弯弯,众人殷莳有点羡慕还会害羞的人。
人若是活到了不会害羞的年纪或者状态,其实是少了许多乐趣的。夫人们出了垂花门,各家的马车已经在那里候着了。
还看到三个男人,自然就是此间主人的江翰林正陪着来接妻子的徐翰林和沈跻云。夫人们便又笑了一回,把徐翰林的脸也笑红了。
倒是沈跻云一脸淡然。
有趣,他们两夫妻年纪最小,反最淡定。
徐翰林夫人上了车,嗔怪:“就在一个坊里,怎地还来接?叫大家笑话我。”徐翰林本来没打算来接的,因为他家和江家的确就在同一个坊里,离得很近。但恰好听到沈跻云与江宇极说要来接自己的妻子,他就凑着一起来了。还能一起早退呢,学士也没说什么。
但此时看着妻子带着红晕的脸颊,徐翰林福至心灵,硬是把送命答案改成了满分答案:“便是为了叫她们看,羡慕你。”
徐翰林夫人啐他。
沈缇扶殷莳上了车,自己也坐进来,然后问她:“你刚才在看什么?”上车前,殷莳看了他一眼。
殷莳别开眼睛:“我看你怎么不骑马?”
沈缇冷笑:“你觉得我很瞎?”
殷莳抿住嘴唇。
沈缇道:“你在看我脖子。”
殷莳别过脸去。
沈缇哼了一声。
他与旁人不一样,旁人是脸红,他是脖子红,还会热。刚才殷莳特意看了一眼他的脖子,被他发现了。
殷莳转回头,正色道:“你家里家外,像两个不一样的人。"那么多女子在笑,以为他会脖子红,结果看了一眼,并没有。沈缇说:“你若出仕,也不会把家里的模样用在外面。"殷莳道:“也是。
车子里安静了片刻。
沈缇终究还是恨恨说:“不是谁都能让我脖子热的。"
殷莳嘴角勾起。
她觉得那样很好,说明他还年轻。年轻是多么令人羡慕。可不能这么说,他就不爱听她说他年轻。
她假装看车外,车子驶出了江家,走在了坊内的街道上。手却忽然被捉住。
她回头看去,沈缇把她的手捏在掌心里,轻轻摩挲:“今天怎么样。”他的确信守誓言,在床帏中从未碰过她。
但在外面的时候,殷莳也从未拒绝过他。
有些默契是不需要说出来的。
此时,虽空间狭小,但的确是在外面。
本来这样狭小又昏暗的空间里,他也从来都是很君子地不去侵犯她。但今天她惹了他。
沈缇便捉住了她的手。
殷莳道:“挺好的。沈夫人还来露面了。听说沈夫人和吴夫人是从小一起长大的闺中好友,后来各自嫁了,沈夫人求了吴夫人的女儿做了儿媳,十分宠爱,大家都羡慕。”沈缇说:"娘也宠你。你不必羡慕她。
倒的确是。
殷莳道:“这样的相处,让人看了便十分舒心。最怕那一地鸡毛的人家。”沈缇很肯定:"咱家不会,别担心。
殷莳一笑:“正是。”
两个人如常地对着话。
可殷莳的手一直还捉在沈缇的手中。
我原也不会这样,谁叫她总想欺负我,沈缇对自己说。他觉得他这也不算欺负殷莳,本来在外头,殷莳就许他牵她的手的。当两个人不再说话,车厢里就安静了下来。
虽然外面是阳光正好的下午时分,但车窗的帘子放下,车厢里就昏暗。殷莳把手肘支在窗框上,撑着下巴。
透窗的光给她的侧脸描了明亮的边,向着他的这面却昏暗,朦胧且美好。沈缇眼睛望着她,手里缓缓地细细地摩挲着那只纤巧的柔荑。滑腻的手背,细软的掌心,纤长的手指,从指根到指尖。轻轻地摩挲指腹。
她的神情毫无变化。
沈缇卡住手腕那凹陷一圈,又感受凸起的骨头。
虽没用眼去看,也知道形状美好。
握住了,没忍住,向上挪了挪,拇指触到了袖中的小臂。殷莳转头看他。
四目相对。
沈缇的手便又滑下来,在界限以下,重又握住她的手。打开,试着与她十指相扣。
她又转回头去享受窗缝里吹进来的风,倾听车外的烟火人声,眉眼宁静淡定。她如何能做到如此呢?
明明是个处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