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出来了?”
苍怀跪地举手,呈上密报:“常康王狼子野心,为争权夺势与赫拔都有密切往来,他预备割地求兵,放敌入关!”
常康王手上的私兵虽不少,但也没有办法和几州的刺史相比。
光是谢家与王家就占据着大晋两块重地,强兵在手,让他寝食难安。
所以他为了与兄弟相争,不惜与外敌合作。
“赫拔都把手伸到这里来,看样子,他是真着急了……”谢昀拿起密报,一目十行看下去,脸色越来越沉,唇角却微微上扬,“是我最近闹出的动静太大,让他也跟着冒进了。”
“郎君不是说,我们还需要时间吗?”苍怀抬起头。
北胡兵力实在强盛,而大晋一直还在休养生息,难以应付突如其来的大规模侵扰。
谢昀望着门外的青翠,“他看见了混乱的建康以为是绝好的良机,可常康王与他是各怀鬼胎,互相利用,哪有真心合作。”
“郎君的意思是,让他们两败俱伤?”
“不,我要的是时间,这场闹剧也到了该结束的时候了。”谢昀摇头,张开手掌,手掌里的花瓣忽然就被身后窗外一阵突如其来的风带走了。
一片桃花瓣被风吹进了犊车晃开的窗帘中,沾上女郎乌黑的鬓发上,宛若一个轻轻的吻。
罗纨之微微一愣,忽然就想起了一个人。!
“丹鹤于飞,长鸣唳唳。
恺悌君子,四方有则。
萝覆乔木,使我所依。
恺悌君子,民之攸归。
草??秋死,清气永存。
恺悌君子,神所劳矣。”
“恺悌君子,神所劳矣——”
悲凉的唱音传遍街巷,建康早已风声鹤唳。
马车在部曲的簇拥之下进城,遥望御道的尽头。
一群披着麻衣戴着麻冒的女郎长跪宫门,周围的百姓激动地立在左右。
宫门前禁军持矛相对,却没敢往前一步。
人数众多,他们并不想这个时候激起民愤。
很快百姓中也有熟听了这歌谣的人,随之一起唱了起来,男声混着女声,老声杂着童声,将声音送至宫墙后,回荡在建康的上空。
几个小儿从精致的马车旁边跑过,嘴里也在清唱着:“丹鹤于飞,长鸣唳唳……”
谢昀随口道:“书上言,勿以善小而不为,施善于人,再小的恩惠也值得人铭记。”
陆家没有料到皇帝虽然没有忠实的臣子,却有为他豁出一切的生民。
无论他们抓再多的人,堵再多的嘴,这首歌谣已经传遍大晋。
皇帝枉死,罪在亲人。
陆家不但难逃干系,还居心叵
测,再难得人心。
这时几个深肤男子在巷子□□头接耳,引起了谢昀的注意,他一眼看穿他们的伪装,问道:“建康何时多了这些胡人?”
苍怀马上领会:“属下这就派人去查问。”
远处的唱声没有停歇,宛若在进行一场长久的悼念。
无人祭吾主灵,唯有上达天听。
墓地里唱声停止。
诸人皆神情凝重,面露痛色。
“哎,流言误我!若陛下真是那样淫.邪之人,又怎会有‘萝覆乔木,使我所依’这样的词传颂出来?”
“我们离建康太远了,不知实情没有办法,好在还有人愿意为陛下还以清白,将他真实的一面告知大众,不至于让世人都被蒙在鼓中啊!”
人群中,罗纨之已泪流满面。
那些仅仅只有几面之缘的女郎何其勇敢,敢与纤弱之躯,与世家抗争,终于让皇帝不至于死在这些污名当中。
他生来不与人相争,死后却有人为他争。
做不来一个好皇帝,也没法和世道同流合污,那就做个荒唐的好人吧。
等人都离开,罗纨之擦了擦眼泪,问那郎君,“那位宦官可是叫轩鸟?”
“女郎认识他?”
罗纨之含着泪点头,“他不是已经离开建康,获得自由了,为何还要回去赴死……”
他离开时明明还说,要如皇帝所言,去做一只闲云野鹤。
闲云野鹤,应该隐入乡野,不该死在污浊的尘世中。
那郎君提溜着酒葫芦,用拇指点了点心口,笑道:“这世上哪有什么真自由,心在哪,身在哪,即便离得千万里,也在枷锁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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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康再乱,扶光院里依然平静。
甚至有时候让人感觉连虫鸟都不再喧闹,唯恐惊扰了此间的主人。
书房里,谢昀看着手上的蜡烛,想到罗纨之被他二言两语就哄到了两个,还有些不服气,朝他鼓起了脸,活像是只被人刨了老窝的小兔子。
他怎么又想起了罗纨之。
谢昀起身,把蜡烛收入匣中,搁在博古架最上面,转身又去了琴室。
比起其他权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