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回廊上的灯笼亮着光,照亮中央的院
子,遍地半黄不黄的野草东倒西歪,里面懒洋洋走着十来只毛色不一的鸡。
“这是?”一些完全没有逻辑的事情,即便谢昀再聪慧也想不出解释。
大半夜罗纨之拉他来赏鸡?
罗纨之甩了甩他的手,未能挣开,于是只能就这样说道:三郎应有尽有,我也不知道送什么好,上回听萧夫人提起,三郎儿时有过一场无疾而终的憾事。⒒_[(”
萧夫人说过,谢三郎儿时也曾有调皮的时候,有一次与族里的兄弟为好玩居然半夜跑去偷抓一位族叔养在院子里的鸡,但由于其中有与他关系不睦的郎君,很不讲义气地提前去告了状。
致使谢三郎偷鸡不成,还被当众狠狠被训斥了一顿。
同行的兄弟们都没有他这般严重,长辈们是知道这样的年岁,正是小郎君们最调皮捣蛋的时候。
可谢三郎不同,他明明心智成熟,处事稳重,断不该做宵小之辈,偷鸡摸狗。
因为这次训,谢三郎明白了。
他不能顽皮,也不能胡闹,他与旁人不一样。
他在属于小郎君最快活的年岁里,得不到一丝放纵的余地,就像是一根紧绷的弓弦,只有紧绷,才能让弓箭射得更远,才是所有人都满意的弦。
经她一提醒,谢三郎很快就明白罗纨之口里说的“憾事”指得什么。
果然,罗纨之紧接着又道:
“哦,对了,这些鸡都是我找人特意买的,这片院子也是我找萧夫人借的,我收拾的,灯笼我点的……”
她强调又强调,总而言之,就是她亲力亲为,特意为他重现当年未完之事,全他不被允许的少年乐趣。
“母亲连这都跟你说?”谢昀很怀疑罗纨之是否还知道更多。
毕竟他母亲看起来不像什么喜欢藏秘密的人。
罗纨之不知他所想,直点头道:
“我听说若一个人少时想做的事情被打断、阻止,会在潜移默化中成为困扰一生的执念,三郎也不想七老八十变成老糊涂的时候再去偷鸡,晚节不保吧?”
“偷鸡”两个字一说出口,她都忍不住想发笑,嗓音闷在咽喉里颤动,最后勉强化作两三声轻咳,正经道:“都说千金难买少年笑,今日三郎可以重拾儿时的遗憾,开不开心?”
谢昀握着她的手,微微一笑,“你只知道我们抓鸡,却不知道当时我们还下了个赌。”
“赌?”罗纨之完全没有听过。
“嗯。”谢昀轻轻应了一声,好像时隔多年他还记忆牢固,不假思索就道:“我也不是那般无聊之人,平白无故半夜去偷鸡……”
“嗯……”罗纨之忍着笑,点头。
也不知道那些小郎君,尤其是谢三郎当年是在想些什么,为什么会想到去偷鸡呢?
谢昀似笑非笑看了她一眼,继续道:“是因为有人跟我打赌,说赢了的人,可以要求对方做任何事,我觉得这般算是有趣,才答应跟他们一起去的,所以光是抓鸡不成也没什么,唯独不能让人与继续我做赌才是遗憾。”
“啊?”罗纨之愣了下,不太相信,“萧夫人她……”
“与人做赌无疑赌徒行为,也不是什么光彩之事,所以没有告诉长辈也是理所应当,对吗?”
罗纨之“哦”了声,被谢昀三言两语就说服。
“所以你是要与我继续这个赌局?”谢昀若无其事说:“如此才算是全了我的遗憾。”
“……”罗纨之感觉有些怪怪的,但他都这样说了,不答应又不妥。
“好吧……那我们要怎么赌?”
话音刚落,罗纨之感觉就更怪了,她皱着眉苦思冥想了须臾,恍然大悟。
是了,为什么她要下场与谢三郎比呢?
她不就是给谢三郎准备个场子,等着看他怎么“风度翩翩”地抓鸡吗?
谢昀不给她反悔的时间,马上就道:“简单,你我两人就比谁抓的鸡多,赢了的人可以要求对方做任何事,如何?”!
“啊,祖、祖姑母您刚说了什么?”十六娘连忙站了起来,手里的石榴汁都险些撒了出,旁边的乳媪立刻从她手里接了过去。
王老夫人看着她道:“刚刚三郎有事去忙了,也没有和你说上几句话,想来你现在也歇息够了,不妨找人领你去寻他。”
“祖姑母?”王十六娘受惊,脸色红成一片,在乳媪不赞同地注目下,怯怯道出心底话:“我、我听说三郎君好像已有心爱之人……”
谢三郎又不是一定会看上她,为何非要她凑上去自讨没趣?
“胡诌!”王老夫人轻轻一拍桌几,王十六娘顿时吓得缩起脖子,不敢多言。
“那些都是不实传言你身为王家女郎,也信这些?”王老夫人看着王十六娘快哭出来的样子,不由暗叹。
这女郎出身样貌才学样样都好,就是天生这胆儿忒小了些,一点也不能经受挫折打击,若要委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