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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3 章 底牌 (7 / 16)

他看着谢璋受伤的胳膊,又问:“草民身贱,郎君为何要救我们?”

谢璋笑了,好似只是随口一句:“你们是新生的火种,我保护你们,日后你们就能保护别人。”

这句话让苍怀记了好多年,阴差阳错他到了谢昀的身边,成了他的贴身侍卫。

从此,谢昀的道就是他的道,他要为他保驾护航!

夕阳落下,暮色降临。

谢昀回到扶桑城,沐浴后拿起了书坐在榻边却没有看进去一个字,好像不远处的蜡烛长得别样生动,他看得出神。

苍怀虽然在他身边多年,但依然没有十足的把握猜透他的心事。

尤其是这心事与女郎有关系。

“郎君在想罗娘子的事?”苍怀尝试问上一句。

他听人说过,有些烦心事说出来兴许就会好很多。

虽然他不擅长谈心,但是眼下郎君身边只有他能说上一说。

谢昀放下书,朝他瞟了眼。

苍怀马上挺直了腰,紧张起来。

千万别问他太复杂的事啊,他万一答不上来,或者答错了怎么办?

谢昀闭目叹了口气,仿佛知道自己的困惑是指望不上头脑简单的苍怀。

苍怀见他如此反应,犹如被人打了一记拳,脸逐渐火热,终于把心一横,开口道:

“郎君、郎君是担心那卷赐婚圣旨吗?”

他亲眼看见郎君把圣旨拿出来,摊放在桌子上。

宦官来送圣旨的时候,他就在外面听得一清二楚,所以他知道那上面写的是什么。

那是赐婚给罗纨之的圣旨!

以至于他看着郎君僵坐许久,终于垂首提笔,面容凝重地在上面书写时,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郎君会写什么?

不言而喻。

就如他所料,一等墨干,郎君就把那圣旨重新卷了起来,让南星拿给罗纨之。

南星跨出门的那刻,他看见郎君如同放下了心头重担,靠在了椅背上,久久没有动弹。

其实圣旨也无用,

它根本约束不了郎君。

罗纨之也没有那个胆量以此胁迫。

但圣旨虽然是废物,可上面的字却珍贵异常,因为那是谢昀自己写的,如同剖心析肝,把自己的底牌亮在人前。

谢昀再次扬眸看他,面色难得露出一丝自嘲。

“人都会犯错,但是同样的错误犯两次,是我不对。”

苍怀听懂了他这句没头没尾的话。

因为在谢璋合眼之后,他陪着谢昀在湍急的溪水里洗净沾满父亲鲜血的手,那冰冷的水把郎君的手浸得毫无血色。

像是苍山顶上的皑皑白雪,淡去了红尘的颜色,只有苍白。

“永远,不要把自己的底牌全部亮出来。”那时候的谢昀淡淡为这场悲惨的结局做出了总结,“会输。”

但转眼他就忘记了这个痛彻心扉的教训。

秋天亦是多雨的季节,益州的秋汛才泛,建康的雨也时常突如其来。

雨点把砖瓦敲得很响,让人心绪难宁。

侍卫的脚步像是被这阵风雨吹乱,他急忙赶来,在敞开想门前隔着屏风,低头拱手禀告:

“郎君,城门有人叫门要进城,本是不应该来通报,只是来人是南星,他还带着一位女郎。”

城门打开,火把被大雨浇得东倒西歪,勉强照亮道路。

两匹马稍错了马身,一前一后进了城。

人与马皆淋得透湿。

但他们并没有停下,径直往前。

谢昀披衣撑伞,等在宅前,乱飞的雨丝溅湿了他的衣袍和发丝他也顾不上。

罗纨之勒马停在了他的身前,擦了两下脸上的水,也没多大作用,因为她早被大雨浇得一身狼狈,浑然像是才从水里打捞起来的一样。

不过即便狼狈,但此刻她的两眼被火光映亮,犹如暗夜里的繁星,晶亮地望向等她已久的谢三郎。

谢昀压根没料到南星居然会是带着罗纨之骑马而来。

淋雨夜行,也不怕染风寒?

心底虽这样想,谢昀却一字不提,只表情温和,语气漠然道:“罗娘子冒雨前来,想做什么?”

罗纨之抬起一手遮于头顶,弯腰拍了拍挂在马鞍上挂着的牛皮囊,笑吟吟道:“有两个字我傍晚怎么看都不认识,特意来请教三郎呀。”!

还是因为刚才城内的事?

但是对罗娘子不利的人,郎君不是已经惩戒过了么,怎么还一副不高兴的神情。

苍怀咳了几下。

谢昀及时回过神,神色如常地道:“磨去谷壳就损重四成,益州又有水患,存粮储备远远不够,还是想办法尽量去收散农储存的余粮。”

管事吃惊:可是郎君,各地收粮不但耗费巨资,运输也不便,这路途的损耗非同小可,得不偿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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