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列第六排外侧空着一个座位，空座旁的学生脸色难看得像是随时要晕过去。
她记得空了那个座位的学生好像是叫……张泽？记得成绩不错，昨天还看到给人讲题，开朗外向的模样。
目前死了两个人，一共四个班，不知道其他班少没少人。这个不在的张泽是不是其中一个。
从昨天死人开始，所有的人都开始不对劲，每个人面上紧绷着一张皮，想要遮盖什么，好像只要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就能掩盖住下面的万丈深渊。
燕姮感受到一种彻骨的寒意，她没有经历过类似的教育，她的观念里“天地君亲师”，“师”在“亲”，敬了拜师茶，长者一身心血尽数相传，幼者躬行勤学满怀敬孝，双方是没有血缘的亲人。
燕姮甚至觉得有些看不清周围同学的脸，这间教室...不，是这个学校像是被笼罩在一张巨大的灰网之下，所有人都是傀儡。
她望着桌上的课本一时间脑子里纷乱，一个字也没看进去，直到被楚随用膝盖拐了两下，突然清醒过来。
楚随下巴微抬，发现上面的老师正微笑看着她，手里切换着PPT，嘴里依旧讲着课。燕姮身形一僵，意识自己被注意到了，收敛了精神。
可是...
燕姮眉头紧锁，刚才不是她的情绪，她不是这样敏感的人。
她看着自己正在誊抄笔记的手，韩珂...她小瞧了韩珂产生的自主意识，一个需要放把剪刀在枕头下作为慰藉，才敢安眠的小姑娘，应该是脆弱的、敏感的。而产生自主意识甚至能够影响“投入”外者的人物，一种是心性极其坚定之人，一种是有强烈感情羁绊。
第一种可能，就她现在和楚随收集的情况来看，可能性不大。但是，第二种...燕姮下意识看向了自己身边的“张以寒”。
她和楚随之前就讨论了韩珂和张以寒关系的不平常，可这并不是她们追查梦主和这层边境剧情的主要方向。但是，假如韩珂“自主意识”能够强烈到这个地步，燕姮觉得自己和楚随可能还是需要挖一挖韩珂和张以寒的关系。
下课了，教室里的气氛依旧冰冷的可怕。
满间教室三十六个人凑不出半分生气，全坐在座位上，唯一的动作是低下头把桌面上的书换了。
安静到诡异，不止他们这间教室，整个楼道都是。
已经死了两个人了，所有的学生却噤若寒蝉，讨论的人一个也没有。老师也避而不谈，更不说安慰学生了。燕姮和楚随多问一嘴都会显得突兀。
课间一共就十分钟，加上刚才语文老师的拖堂，剩下的时间寥寥无几。燕姮和楚随并不打算真的就老老实实地坐在这个教室里扮演学生。
出边境才是他们的目的。
两个人对视一眼，楚随在燕姮手心暗暗写下一个“医”字，燕姮了然，不动声色地点了头。两个人准备分头行动，楚随去校医院看看，燕姮留在班上继续观察动向，等楚随回来，燕姮再找机会出去，查查她们身份神秘的班助。
楚随从座位上起身，顺势捂上了小腹，配着张以寒苍白的脸色，倒是把痛经的模样作了个十成十。
当然...也许也是真的疼。
陈天和张以寒关系还不错，见楚随起身，小声问了一嘴：“寒姐，你去哪？”
“校医院。”楚随言简意赅。
陈天变了脸色，却什么都没说。楚随眼色微暗，看来校医院确实是有异常。他没做声，只是继续朝门口走。谁知刚走到一半，经过庄妍之的座位时，突然被她扣住了手腕。
庄妍之一张脸煞白，眼下乌青，眼里有着些许红血丝，直直地望着楚随的眼。
楚随看向她有些诧异。庄妍之毫不动摇，死死地仰着头盯着楚随，说：“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