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回到两个时辰前,正值午后,暖烘烘的日光烤的人昏昏欲睡。
傅妙静隔着窗观察了一会儿,见傅维崧没有危险便渐渐放松警惕,进喜手捧托盘进来,笑盈盈道:“船家送来好些吃食,说都是些应季吃食,送给夫人尝尝鲜。”
说着将东西一样样摆放至桌案,有瓜果,糕点,还有一个小巧精致的香炉。
“船家听闻夫人晕船,特意在香里加了薄荷,可以缓解晕眩。”
傅妙静凑近闻了闻,果然清冽。
头不昏了,肚子却咕咕叫起来,她捡了几块糕点吃。
许是上午太过疲倦,吃饱后困意袭来,眼皮直打架,傅妙静支撑不住,迷蒙之际对进喜说:“我睡一会儿,你多看着些维崧。”
进喜应下了。
傅妙静再无牵挂,头一歪便睡着了。
等恢复意识时,面前却是一片黑暗,幽深的黑,什么也看不见,傅妙静只觉自己脑中的一根线,噌的一声,断了。
隐约察觉到自己所处的地方是一处封闭狭小的空间,呼吸顿时急促。
这个认知令她抓狂,来不及想自己怎么到了这儿,此刻她只想出去,她不要呆在这,刚出声呐喊,不料只发出了呜呜声。
她的嘴巴被塞住了。
试着挪动身体,手腕,脚腕一阵疼痛,手脚也被绑了。
动不了也说不了话,傅妙静无比无助,黑暗似要把她吞噬。
眼泪顺着脸颊流下,狭小的空间里只有自己急促呼吸和抽噎声。
傅妙静缩成小小的一团,靠在角落。
“父亲,我错了,我下次再也不敢了,放我出去吧,父亲。”
“娘,娘,放我出去吧,我真的知道错了。”
她在求饶。
可嘴巴被堵住,只有模糊的呜咽声渗出。
不知道过了多久,眼前倏然一亮,虽然光线微弱,但傅妙静还是看清了,来者是楼予烈。
月明星稀,他的脸隐在夜色里,没有什么表情。
傅妙静无端感到害怕,冥冥之中,有什么东西变了。她拼命往后退,可身后是车壁,退无可退。
楼予烈冷笑,似乎在笑她的自不量力,伸出长臂抓她,傅妙静惊呼,连忙躲开。
“呵。”楼予烈好整以暇看着她:“嫂嫂要躲到哪里去?”说着一把将她捞过来,拦腰横抱在怀中。
经过方才一遭,傅妙静使尽了力气,全身绵软,没有多余的力气挣扎,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被带进一处青砖黛瓦的宅院。
刚一进门,就有两个小丫鬟过来,恭敬行了一个礼,丝毫不惊讶楼予烈绑了个人回来,亦对傅妙静求助的目光视若无睹。
楼予烈没有理睬二人,径直往厢房走去,‘咔哒’一声,锁上了门,然后将傅妙静扔至床榻上。
傅妙静摔得七荤八素,她顾不得疼痛,急忙腾挪身体,躲在角落离楼予烈远远的,满眼戒备。
楼予烈居高临下看着她动作,看着她四处躲藏,待她自认安全后,单膝跪在床上,微微前倾,一下扯起傅妙静的脚踝,稍稍用力,将她拉至面前。
不知道为什么,心里的惶恐止也止不住,尤其当楼予烈高大身影倾轧下来时,恐惧感更甚,眼泪止不住往下落。
“嫂嫂憋坏了吧。”楼予烈将傅妙静口中的布团取出。
这个房间异常精美,纱灯照耀,玉烛辉煌,火光荧荧,如同白昼。
是故,他将傅妙静的惊恐不安尽收眼底。
楼予烈抚上嫂嫂冰凉的脸颊,揩去眼泪,严肃认真道:“背信弃义的人该受惩罚。”
此时,他像一位严师,调教不听话的学生。
眼前的人是恶魔,傅妙静瞬间联想到前世在他手下横死的人,下场皆惨烈,有的人甚至都认不出是个人。
她认错:“是嫂嫂不对,嫂嫂不该言而无信,你想要什么补偿尽管说,不论多少银钱嫂嫂都会给的。”
她无比后悔招惹上这个怪物。
楼予烈摇摇头,沉稳的挑破窗户纸:“嫂嫂冰雪聪明,难道看不出我的心思吗?”
傅妙静心脏在刹那似被人死死攥住,屈辱感涌上心间,看向楼予烈的眼中带着愤恨:“龌龊无耻!我可是你嫂嫂!”
楼予烈觉得好笑,歪着头问:“那么,不是嫂嫂就可以吗?”
傅妙静一时没明白他的意思:“什么?”
楼予烈坐下来,将嫂嫂拽进怀里,傅妙静顽强抵抗,但手脚被绑,效果微乎其微。
“别动。”楼予烈低声说,“我给嫂嫂松绑。”
傅妙静顿时安分,但听到楼予烈后面的话,整个人震惊得无以复加,身体僵硬宛如雕塑。
“傅妙静已经葬身火海,从此以后,世上再无傅妙静。”
楼予烈将绳子扔到地上,捧着傅妙静的脸颊,缓缓道:“以后你就是夭夭。”
她死了?她就这样悄无声息地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