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碧筠忍不侧目:“从哪里得来的消息?”
丫鬟道:“奴婢也是刚知道,听有福家的说,世子身边的小厮登门,说要拜见大太太。”
楼碧筠幽幽叹了一口气,目光飘向远方,惆怅道:“偏偏是这个时候来……”
病势严重,密密麻麻的红点遍布全身,蔓延至脸上,瘙痒难耐也不敢挠,生怕毁了相。
不敢照铜镜,她害怕看见那张肿胀的脸,是故,每时每刻都戴着面纱遮挡。
楼碧筠懊恼的肠子都悔了青,万万没想到回旋镖扎在了自己身上。
与此同时,正在修剪腊梅的赵英蔷听闻了女儿的反常,手上动作不停,干脆利落将多余的枝干剪去,淡声问李妈妈:“泠娘何故发脾气?”
自己的闺女虽然骄纵了些,但不是刻薄之人,不会无缘无故发落下人。
李妈妈回道:“好像是信的缘故。”
“信?”赵英蔷手上动作一顿:“什么信有如此大的神威。”
她放下剪刀,拿起锦帕擦手:“世子马上就到,看见泠娘这个样子怎么行?”
李妈妈笑道:“姑娘还小呢,您去哄一哄,就算是天大的气儿也能消了”
赵英蔷蹙起细眉,恨铁不成钢道:“快要嫁人的姑娘了。”
话虽如此,终究是放心不下,还是去了。
楼碧泠见母亲来了,满腔的愤怒化作了委屈,乳燕投林般奔到母亲的怀抱,眼圈霎时红了,眼泪滚滚落下,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自懂事以来,泠娘没哭的那么狠过。赵英蔷心疼地抚着女儿的背,心都扭成一团。
眼神凌厉扫了一圈跪在地上的丫鬟,声音威严:“自己下去领罚。”
赵英蔷揽着楼碧泠坐到榻上,轻言细语哄了几句,见女儿哭够了才问道:“什么信惹你生气?”
一听到信,楼碧泠眼泪又淌下来,那么多年,她从未受过如此大的屈辱!
本以为是世子哥哥给自己写的信,没想到字里行间提及的全是该死的楼碧筠!
原来楼碧筠那个贱人早就勾搭上了世子哥哥。
而世子哥哥竟然不长眼的给贱人回信,还在信里分享太湖见闻。
楼碧泠将信拿给母亲看:“娘,你要为女儿做主啊!”
赵英蔷一一看过,脸色铁青,‘嚯’一下站起身。
身为公主,自小长在深宫,她想的更多,更深。
太湖,常秋芳的娘家。
“去二房!”赵英蔷冷声道。
傅妙静从小径走出来,佯装偶遇,惊讶道:“婆母作何行色匆匆?您鬓发都乱了。”
她最在乎体面,眼下却顾不得,看来是真的生气了。
赵英蔷看也不看她一眼,视她为隐形,径直往二房的方向走。
楼碧泠跟在母亲身后,眼睛红肿,面上带着恨意,手上捏着帕子来回揉搓。
那架势,好像帕子是天大的仇人。
傅妙静差点笑出声,连忙正了脸色,跟在后面。
常秋芳浑然不知,她正翻看医书,筠娘的病委实太遭罪,听郎中的意思没一个月好不了。
她不能去看筠娘但也不想在外面干着急,便想着找找旁的办法,看能不能好的快些。
忽然,门口传来一阵嘈杂声。
“太太,太太,劳奴婢通传一声……”
“给我滚开!”
常秋芳皱眉,好像是赵英蔷身边李妈妈的声音。
这个节骨眼儿,她们怎么会来二房?
刚放下医书站起身,就见赵英蔷走来,她逆着光,声音又冷又硬:“楼家出了一个好女儿。”
一瞬间,常秋芳觉得她刚从地下爬出来,阴冷无比。
“泠娘是公主亲自教导出来的女儿,自然优秀。” 常秋芳轻描淡写道。
“呵。”赵英蔷一如既往微抬下颌,睥睨着道:“筠娘下贱,不知廉耻,自然比不上泠娘。”
“你!”常秋芳怒道:“慎言!公主身为长辈怎能如此诋毁小辈?”
赵英蔷轻笑,用信拍打常秋芳的脸颊:“上梁不正下梁歪,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看看吧,别说本公主冤枉了你。”
常秋芳眼尖地瞅见信封上的名字,暗道不好,伸手就要去接信,没想到赵英蔷手一松,数十封信飘飘扬扬落了满地。
傅妙静惊呼,“这不是赵世子的信吗?”
她转过身,关切地问楼碧泠:“妹妹,这到底是怎么了,婆母为什么带着赵世子的信来二房?”
楼碧泠赤红着眼,迟钝如她,后知后觉看清了楼碧筠的真面目,看着面前一脸担忧的嫂嫂,心里竟涌上一丝愧疚,痛呼一声:“嫂嫂!”
她伏在傅妙静肩头,抽抽噎噎道:“是楼碧筠,楼碧筠与赵祁私下通信!”
此话一出,一片哗然,丫鬟们暗中递眼神,眼里都是震惊。
楼碧筠是个未出阁的小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