眶转着泪水,抓着父亲的手指,不愿松开。
阿爹抱着他:“跃白已经是小大人了,自己一个人也可以好好的,等啊娘回来,我们一起缠着阿娘让阿娘给我们一人打一只兔子当成奖励好不好?”
季跃白努力憋回眼泪,伸出小手:“那我们拉钩钩,答应我一定要回来。”
阿爹和他拉钩:“好,我答应你。”
但是一天、一个月、一年、三年……过去了,他始终等不到他的娘亲和阿爹。
大伯和大伯娘一开始收了他爹一笔不菲的报酬,对他还算友善客气,可是几个月后,村子里便流传出他的娘亲是虎妖,他是人妖结合的怪物,而他的娘亲则被高人收服,阿爹在保护娘亲的过程中被高人误杀,双双殒命。
他们便原形毕露,不仅把父母留给他的之前玩意都抢走了,还让他留在他们家当苦工,美名其曰“父债子还”。
可是季跃白已经不止一两次看见哭穷的大伯一家偷偷背着他,用着阿爹留给他的钱,吃香喝辣。
季跃白也试过反抗,可反抗的结果便是他身上父母留给他的绿珠子也被抢走了以及变本加厉的虐待。
季跃白躺在木柴堆上,眼泪顺着脸颊流下来,他伸手去抹,却不小心触碰到伤口,疼得他忍不住抽噎出声。
阿爹和娘亲都是大骗子,我恨死你们了!
季跃白哭得像只小花猫般,眼泪鼻涕血迹和污迹糊了一脸。
如果你们能回来,我就原谅你们,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我们一起回到山上的小屋,娘亲负责打猎,阿爹负责种菜,我现在会干很多活了,我会捡树枝、砍柴、洗碗、擦地……什么都会。
只要你们不丢下我……
可是愿望始终是愿望,就像商店橱窗永远只能观看,想要触碰时总有障碍把人阻隔开来,年幼的季跃白想要一家团聚的愿望始终没有实现。
他想逃,但是他害怕父母真的回来时找不到他,于是一年复一年,季跃白长成了小少年,他变得沉默寡言,宛若行尸走肉。
大伯一家还是对他很差,村里的人还是不喜欢他,日子一成不变,还是如此的枯燥、无趣和了无生机……
直到这一天傍晚,事情有了变化。
表哥季贵慌慌张张回到家,把家里闹得鸡飞狗跳,睡在柴房的季跃白已经习惯了。
自从季贵成年后,他经常跟随村里的小混混到处惹是生非,大事没干出来什么,官非倒是惹上不少,大伯大伯娘经常为了他们这个独苗苗宝贝儿子直发愁,有时候看见季跃白杵在旁边干活,他们也会辱骂他,说他倒胃口,带坏表弟,有几次还直接把气直接撒在他身上。
所以他已经学聪明了,不会和季贵相关的事扯上关系。
但是第二天早上,大伯娘却一反常态地对他嘘寒问暖,还提出把季贵没穿几次的新衣服让给他穿,让他多多穿着,出去溜达,认识多一点朋友。
甚至还主动把季贵一直戴在脖子上的绿珠子归还给他。
季跃白虽然感到奇怪,但乐得接受,毕竟那可是父母留给他的,心里暗暗留下了个心眼。
他们转性了?
很快,大伯一家反常行为有了答案。
一天晚上,他是被冲进来的官兵吵醒的,他们把他的嘴塞上,用绳子捆着,押送官府,他看见大伯娘他们就站在旁边看着不说话,眼中甚至有一份庆幸。
官府的人说他前几天晚上和别人起了冲突,失手打死人,还有目击证人声称看见他动的手,可是,他根本没做过啊。
等到在衙门上,大伯娘出来作证一口咬定是他做时,他一切都懂了。
是季贵杀了人,他们想推他出去做替死鬼。
人证物证俱全,季跃白虽然不承认,但官府为了绩效,干脆屈打成招,严刑逼供,就这样,季跃白被定了死刑。
所幸上天对他不薄,有一天晚上,牢房起火,他憋着一股气,拖着虚弱的身体,趁乱逃了出来,他跑啊跑,走啊走,跟着太阳走,走到筋疲力竭,奄奄一息。
他躺在地上,他想,他的一辈子或许是这样了。
没有父母、没有朋友、没有爱人,他生来或许就不配拥有爱,不然他为什么要一直经历这些。
他费力地将自己平仰在地,睁着眼睛,就算被炙热的太阳刺眼到留着热泪也不愿意闭上。
这样就好,起码最后一眼他还能看见太阳,不算太糟糕。
“咦。”一道女声传来,宛若午后餍足的太阳,听得人暖暖的。
季跃白只觉得眼前一黑,有个人影挡着了他的视线,自然垂落的发丝挠着他的脸面,让他死寂的表情有一丝波澜。
女孩说:“我可以养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