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玉娇看着这两个年纪比她大一截的地痞,又听他们这异口同声的称呼,讪讪挤出一抹笑:“好...你们好......脚步却下意识退到了谢无陵身边,轻声问:“你今日怎的买了这么多东西?
”都是要用的,趁着今日有空,便一次买齐了
谢无陵看着她靠来的脚步嘴角微又抬手一挥指挥着山猫和乡鸡,“这张委安和俩分昱搬夫学层那妆台和展风搬夫痘层动作经点别磕了。“好嘞,老大!
山猫和幺鸡一撸袖子,就吭哧吭哧搬起东西来
沈玉娇怕惊着孩子,进屋将平安抱了出来。
再看院子里,谢无陵单脚踩着石头,弯腰在水缸边上洗果子,迟疑片刻,凑上前:“你在外忙一天了,我来洗吧。“洗些果子而已,哪还要你动手。
谢无陵说着,递了个洗好的梨子到她面前:“尝尝看,甜不甜。‘
那梨子黄皮透着青,看着就不怎么甜,但想到那清爽的酸味,沈玉娇嘴里却不住分泌津液
她接过那枚梨,就着一旁凳子坐下,轻轻啃了口
谢无陵盯着她:“怎么样?
沈玉娇眉心轻皱:“酸。
”有这么酸?”谢无陵也皱眉:“那卖果子的老汉竟敢驴老子,还说什么皮薄多汁包甜儿,看我明天不去掀翻他的摊!这人笑的时候玩世不恭、风流倜傥,要是横眉板脸凶起来,也有一股骇人的狠劲儿,
沈玉娇生怕他真去找人麻烦,忙道:“其实也没那么酸,就入口酸,细品还是甜的。
谢无陵将信将疑看她:“真的?
沈玉娇眸光诚恳点点头,又咬了一口,细嚼慢咽:“我挺喜欢的。
谢无陵这才舒展眉眼,接着弯腰洗果子:“要不是淮南那边在打仗,往金陵来的水路交通被张英那老贼堵住了,不然这会儿正是吃砀县酥梨的好时节。都说砀山梨,皮儿薄,落在地上找不着。那真是汁多水甜,滋味好到没话说。余光瞥见沈玉娇吃梨的动作停下,他眯起眼:“怎么,难道你在长安没听过砀县的酥梨?
沈玉娇敛眸,轻声道:“砀县酥梨,果中甘露子,药中圣醍醐[1],每年淮南都会往长安送,是贡梨。谢无陵眉梢挑起:“那你在长安吃过?
"吃过。
“既然吃过,刚才我说砀县酥梨,你发什么呆?
"我......
沈玉娇握紧手中那颗梨:“听你提到淮南战事,忽然想到淮南离金陵不远。也不知那边战况如何,是否会影响这边?‘“这你不用担心,那张英老贼虽拥兵自重,我们金陵的崔府君也不是吃素的,张英刚起事那会儿,崔府君便派兵拦在准南与金陵的交界处,但凡叛贼过境,一概就地诛杀。谢无陵懒洋洋道:“再说了,朝廷不是派了二皇子领兵督战么?听说还请了个姓裴的什么河东君子当谋士,听说那人用兵如神,奇招频出,张英老贼估计撑不了多久了用兵如神,奇招频出.....
她就知道,他有经世治国之才,只待时机适合,得遇明主,一展宏图。
沈玉娇盯着掌心那颗黄中泛青的梨,心下好似也泛起一阵淡淡的、酸酸涩涩、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她心里对王氏有怨、有恨,但对裴瑕却是怨也怨不起,恨也恨不上。
毕竟三个月前,谁也无法预测黄龙会肆虐河洛,更无法想象堂堂裴氏夫人那般心黑于辣,竟趁着儿子在外征战,釜底抽薪将儿媳妇“遇难”了。有时沈玉娇自己想起这事,都觉得做梦般恍惚一
她知她那婆母不喜她,可如何就.....阴狠狭隘到这个地步呢?
若不是亲身经历,她实难置信这样一个妇人,竟撑起裴氏这些年,目生养出裴瑕这样的贤德君子。
“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一只大手在眼前晃了晃,沈玉娇意识回笼,便见谢无陵眯眸乜她:“眉头皱得这么紧,可别跟我说你是在忧心前线战事?“那些自有朝官将领们操心,何须我个小妇人担忧。
沈玉娇稍定心神,故作云淡风轻,道:“我是在想,你今日买了这么多,定费了不少银钱。这般铺张破费,我实是受之有愧.....”又来了。
谢无陵道:“你若真觉有愧,这样吧,你亲老子一下,就不愧了。
沈玉娇怔住
谢无陵斜睇她:“怎么?不是说受之有愧吗?
他似笑非笑、正经又不正经,沈玉娇也拿捏不准,一张雪白脸儿渐渐热了,嗫喏道:“我们还未成婚,授受不亲。谢无陵一脸失望地喊了声:“那你愧个什么劲儿,老老实实吃梨吧。
沈玉娇:”.....
她这是被个无赖鄙视了么?
沉默良久,她咬唇,试探地问:“不然,我教你识字习礼?
谢无陵那边也拿了个梨啃了起来,正酸得直呲牙,听到她这提议,乐了:“那有什么好学的?老子又不考科举。“读书并非只有科举一个作用,读书可明智,可怡情,可博采,可长才。古语有云,不吃饭则饥,不读书则愚....“那你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