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好似都不喜欢我,因为我来自山野,而非上京,对吗?”
宋听时起身坐到她旁边,“世人总会因为旁人的出身,地位,权势而去衡量,评价一个人,这是不可避免的,我们无法改变,能做的就是不把旁人的看法放在眼里,只做自己便好,只要你自己不觉得你有什么不同,那就是没有,我也从不会因为你的出身而不喜欢你,你就是你,无论在哪,又或者叫什么名字,都是我爱的阿漓,是以,我是阿拾也好,宋听时也罢,你都会爱我这个人的,对吗?”
阿漓若有似无地点了点头。
“你喜欢喊什么都可以,阿拾,宋听时,夫君,郎君……”他搂紧了人,附在耳畔说,“都成。”
许是被搂得紧了,阿漓挣了挣,“忙完了吗?”
他望了一眼案上的文书,“嗯,忙完了。”
说着书房里的灯不知被窗外打进的风吹灭了,还是屋里的人熄灭的,偶然只听得里边桌椅磨擦的声音,似乎,似乎还有沉重的喘息,夜过子时,书房的灯才又亮起,紧接着,主屋内的浴池热气升起。
连着两个月,阿漓没入宫伴读就宅在府里,她将太医院里拿的草药种子都栽在后院了,一门心思全在这,白日宋听时下了朝就去军营,与阿漓见面的时间也少了,虽说如今虎符在陆鸣珅手里握着,可陆鸣珅隐约觉着这兵权怕是握不稳了。
楚君屹对宋听时尤为看重,甚至比他回来之前欲甚,许是因为原本属于他的兵权交由陆鸣珅的缘故,总觉得是亏欠了他。
恰逢上京之外的临城山匪肆虐,打家劫舍,当地官府镇压不住,这事本意随便指派一个武将前去即可,可这山匪猖獗,不似一般匪患,朝廷斟酌再三,楚君屹也有意要宋听时立功,这才有由头将兵权交回给他。
他既然要带兵剿匪,自然得将兵权交回他手。
“临城匪患欲盛,地方知府多次上书请求朝廷出手相助,百姓怨声载道,许多良家也被匪患刀架着颈侧参与劫舍之中,无奈沦为匪徒……”御史大夫递着折子愤愤道。
楚君屹端坐龙椅,珠帘微晃,“临城官府既管不了,那么朝廷就不能坐视不理,匪患猖獗,既要平乱,就得派个能将,还得是对山匪作战有经验军队前往,确保减少伤亡,早日平息,还临城百姓安宁。”
“陆将军与大朔交战荣胜归来,带兵能力自然毫无疑问,此番不如便由陆将军前去剿匪,再适合不过。”曲阳王率先举荐。
楚君屹有意无意瞥着宋听时,见他丝毫没有动作,心底也是急了几分,倒是礼部尚书开了口:“陆将军英勇善战自然不在话下,可是这剿匪并非是在战场屠戮,这些匪徒若能招安自是最好,倘若激怒了他们,怕是以城内百姓为质,咱们的剿匪计划恐怕就不能顺利进行,还得处处被威胁。”
楚君屹接过话,“爱卿说的是,那必然是得派一个有剿匪经验的人来做,朕若是没记错,三年前宋将军分别在甘州和中州都剿过匪,且百姓伤亡为祸及甚小,若此次临城,宋将军亦能将这匪徒招安,减少兵戎相见之局。不知宋将军可愿意接这差事。”
“微臣定然幸不辱命,只是,臣有一个请求。”宋听时拱手站在大殿中。
“你说。”
“陛下既然要臣去临城剿匪,臣想请陛下将宋家军拨给臣,一来,这些士兵都是臣带惯的,自然与臣相得益彰,二来,以前剿匪时也是宋家军出的力,要论经验,当属宋家军。”
这二人明晃晃的打着宋家军的算盘,曲阳王和陆鸣珅还不能反驳,到底还是他们二人有手段。本就内定宋听时去剿匪,今日非要在朝中演这一出戏给众人看。
“如此,那便只能借陆将军手中的宋家军一用了。”楚君屹道。
宋家军有立功的机会,陆鸣珅本就是半道接手的,军营里不服者众多,若此刻再压着,别说改变不了局面,就连宋家军那挣回来为数不多的尊严,此刻也怕留不住了,他只能陪笑着,“这北齐是陛下的,军队自然也是陛下的,臣岂敢当得起借用二字,陛下尽管差遣就是。”
“陆将军深明大义朕甚是欣慰。”楚君屹笑得爽朗。
曲阳王拳头攥进朝袖里,大家都知道这兵权一旦交出去,可若想再拿回来,却不是易事,况且这宋家军本就是他宋听时的。
换句话说,他陆鸣珅鸠占鹊巢也不为过。
皇帝是铁了心要把兵权还给宋听时,眼下又是匪患当道,争论过多反到不合时宜,曲阳王再不顺,也得先忍下。
也好,宋听时没能在边境丧命,那么临城就是他的葬身之地。
就这么想着,那攥紧的拳头才稍作放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