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尤其是秦情,刚才还在自我迷茫,自我反省之中,陈美好一哭她更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哄一下?
咋哄?
说点什么?
做点什么?
但现在说什么做什么都不是时候,翟星星递给陈美好一盒纸巾,“哭出来好一点。”
她们任由陈美好在那儿哭,就这样她大概哭了十来分钟,才停下来,抽抽噎噎过了片刻才整理好情绪,“对不起。”
啥?
啥又对不起了?
乐欢脑子都要烧坏了,来来回回你对不起我对不起,到底她们四个人谁错了?
乐欢觉得应该她们三错了,毕竟大家又不是多好的关系,多好的朋友这样莫名其妙把人家家里事给看见了(虽然不是自愿)但也确实冒犯了人家。
至于陈美好道歉,乐欢确实搞不懂。
秦情也搞不懂,错的人不应该是她自己吗?陈美好道歉几个意思?
三个人在这里眼神交流,谁也不敢开口说话。可能陈美好自己也在组织语言,又过了好一会儿她才说:“并没有怪你们的意思。”
她确实没有责怪谁的意思,刚才那番话也不是针对谁说的。如果真的有人错了,那就是她自己。
这是她家庭的问题,从她一出生就决定的问题,谁也怪不着赖不着。
她只是…在学校尽量普通,少和同学来往。她只想在暗淡的角落里活着,活到她成年,然后带着她妈妈一起走,离开这里。
她并不是害怕家庭情况被别人看见,就算再怎么隐藏也改变不了她是那个人的孩子,换不了她身上留着他的血。
她只是…她只是…她只是想,越少人知道越好,这样的家庭,谁也拿不出手。
而且保不齐谁不是大嘴巴,今天知道,明天传开。
高中毕业,全班各奔东西,遍布世界各地,可能有的人不记得,也可能有的人会拿出来当笑话讲。
没有人想成为别人茶余饭后的戏说对象,那怕听不见。
“为什么不离婚呢?”秦情说:“让你妈妈跟他离婚,然后带你走。”
离婚。
陈美好的妈妈怎么不想离婚,一说离婚陈有为就动手打人。他很聪明,从来不打陈美好的妈妈,他打陈美好,并且告诉她,就算离婚,她也带不走陈美好。
“你们说,他那么爱喝酒,为什么没把脑子喝傻了?”
陈美好一字一字地说,眼神里充满了厌恶。
这跟她平时在学校是两个样子。
学校里她说话小声,待同学有礼貌,好说话,或者说她什么都能忍,什么都能让,一副看上很好欺负的样子。
然而也是这样,她从不得罪任何人,也不轻易出现在别人视角里。
好多家庭不美满,妈妈都会对孩子说,“要不是因为你,我早和你爸离婚了。”
都是因为你。
陈美好很讨厌这句话,但恰恰她又应证了这句话。
“十八,还有两年了,还有两年我就十八了。等我成年,考上一个好的学校,我就带着她离开这个鬼地方。”
这就是陈美好的想法,安安静静的学习,安安静静的考个好学校,考的远远的,带着她妈妈离开这里。
所以她不交朋友,也不想和更多的人有牵连。她始终要离开,不想有多不舍的人和事。
世间没有那么多感同身受,也没有真真正正的共情。
子非鱼。
你只能说你替他的经历感到难受,惋惜,可怜,或者心疼。但你永远没有办法去感受她这十六年的经历。
她的每一分每一秒,你无法替她去过,你无法替她承受。
正因为这个道理,安慰的话到嘴边却始终说不出口。
…
陈有为一直演的很好,好先生,好丈夫。
直到陈美好出生,因为生下来是个女孩,夫家那边甚至连个名字都不愿意给她取。
那时她妈妈就知道这个家容不下他们母女。也是从那以后,陈有为不演了。他的嗜酒,他的暴脾气,全都不演了。
她知道自己的人生已经很糟糕了,所以她希望她的女儿能有一个美好的将来。于是她给取名美好。
她自然想让美好随她姓的,但上户当天在办事处就闹了起来,最后只留下了美好的名,没保住姓。
冬雪很凉,凉不过人心。
太阳很暖,也暖不过人心。
就好比现在,翟星星一盒纸巾,乐欢的轻轻的抚摸,以及秦情的一个拥抱。
这些无声的关心让陈美好更加坚信
你所期待的十八岁,会如期而至。
你所向往的将来,也会在你的努力下向你靠近。
星星很远,但繁星照亮夜空,你摸不到,但他陪你度过漫长的黑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