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到了十二月,年关将至,长安城中更加热闹了。
无论是皇亲国戚还是平常百姓,都在精心做着过年的准备,到处一副喜气洋洋的景象。
听说大夏南边闹了雪灾,但在长安城中未掀起任何波澜,虽然长安城也受了影响,不过下了几场大雪,是往年难得能见到的风景,反而让人感觉新奇好玩。
这天一大早,许妙愉的闺房中又忙碌了起来。
大夏宫中惯例,年前中宫皇后在皇宫中宴请朝中大臣的家眷,许妙愉往年要么这个时候在宣州,要么年纪太小,从未去过这场宴会,这次母亲又不在身边,她还有点儿激动。
紫苏拿来一件绯红色的长裙,其上花纹喜庆祥和,正衬冬景,许妙愉摇了摇头,指挥着她换了一件偏素色的衣裳,“皇后娘娘不管事多年了,这回主持这场宴会的是刘淑妃,她比我大不了几岁,肯定不希望有人压了她的风头,我还是要穿得低调些。”
紫苏恍然大悟,点头称是,用崇拜的目光看着许妙愉,她虽比许妙愉大上几岁,却远没有许妙愉想得深远。
梳妆打扮好后,许妙愉便跟随伯母乘上马车往宫中赴宴去了,临走之前,她将紫苏留在了府上,带着别的婢女前往。
“今天你必须把那件事给我办妥了,不然我就再不让你伺候,把你贬到厨房去。”许妙愉威胁她说。
紫苏为难地应下,许妙愉一走,她看着晴朗的天空愁得直挠头。
许妙愉让她办的事情,说来也简单,不过是从景珩那里取回遗失的玉佩,紫苏当日没有听见景珩和沈怀英的对话,自然不知道许妙愉为何一言不发地走了。
她只知道,小姐终于下定决心要和景珩一刀两断,她心里高兴得不行。
在她看来,景珩出身低微,配不上自家小姐,小姐的夫婿,怎么着也该是吴王殿下那样的少年英雄。
许妙愉从景珩住处回来第二天就发现玉佩不见了,想来想去只有可能掉在了景珩那儿,她让紫苏去要回来,紫苏也不好出面,就叫了个信得过的小厮前去。
没曾想一连好几日,小厮在景珩的住处守株待兔,都没等到人,还引来了周围邻居的警惕。
小厮害怕把事情闹大,只好先回来了。
紫苏只能想别的办法,她想让他去金吾卫堵人,但小厮怎么也不肯,推脱说万一金吾卫觉得他形迹可疑把他抓了可怎么办。
紫苏一听也是,她暂且没了办法,事情就此搁置,再加上近来府中忙碌,许妙愉也没催促,她都忘了这件事了。
不行,必须得赶紧拿回来,拖不得。
紫苏这么想着,倒不是因为许妙愉的威胁,她知道自家小姐的脾气,那不过是说着玩的,但是小姐的东西在景珩手中,总让她觉得不妥。
可是怎么样才能既拿回东西又不让人怀疑到小姐身上呢?
紫苏犯了难,她想来想去,突然灵光一闪,要不然,去找沈公子试试?
远在皇宫的许妙愉不知道紫苏的主意,要是知道了,大概会气得不轻,她的想法很简单,景珩毕竟曾经有恩于她,紫苏随便找个借口去找他一趟,旁人问起来,也有由头。
要是从沈怀英这转一道手,反而显得心虚,更难解释了。
可惜许妙愉此刻不知道宫外的事情,她正沉浸在震惊之中。
她听过许多关于刘淑妃的传言,真假难辨,她也有过一些猜想,可当这猜想成为现实之时,她还是感到了惊讶。
两年前,她在宣州家中,宣州与端州相邻,她因此认识了吴王,大夏男女大防不严,在宣州就更开放了,她和吴王一起出去踏青,偶遇一个少女投河自尽,他们将少女救下。
少女说她的父亲是宣州一个地方小官,母亲只是妾室,她从小受到同父异母的兄弟姐妹们的欺凌,终于不堪其辱想要了却生命。
许妙愉怒火中烧,带着她冲到她家,查明她说的是事实之后,将那些恶人好好教训了一顿。
此后,她偶尔还会关注少女的近况,听说少女的父亲不敢得罪许家和吴王,对家中多有管束,再然后,少女父亲职位变动,少女跟着家中搬走,她就失去了她的消息。
许妙愉不明白,为何那个少女,如今会成为宫中嫔妃,而且还是饱受争议的刘淑妃。
许妙愉看着主座上的少女,也许不能再称之为少女,她的脸上没有少女的青涩,取而代之的是精致的妆容,她身着华贵繁复的宫装,发髻高耸,眼尾上挑,雍容华丽。
许妙愉能感觉到她的目光偶尔停留在自己的身上,可是每当她也看过去,刘淑妃的视线又移到了别处。
许妙愉不禁想起前些天发生的太子谋反一案,刘淑妃的兄长刘跃被杀,还有她的另外几个兄弟,也都在端州的战争中被杀。
想到这里,许妙愉心中一惊,她不敢再想下去。
这场宴会整个过程中许妙愉心绪复杂,连宫中精心准备的糕点餐食也无滋无味,她吃得很少,伯母还关心了两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