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王参军曾经问过景珩来这里办的什么案子,弘真只说是寺中丢了吃食,怀疑有贼人,说辞与昨日报给京兆府的一致。
他们这显然是商量好的说辞,只怕连野猫也已经准备好了,许妙愉不知道还有这一出,大概是在她昏迷时发生的。
但此时她也不得不附和道:“的确如此。”
她知道于澄并非好糊弄的人,只希望自己的话能为这番说辞增加一点可信度。
于澄看她一眼,眼神古怪,又问:“既然案子已经破了,你为何不随他们一起回长安去,却还留在寺中?”
景珩沉默了下来。
他的沉默助长了于澄咄咄逼人的气势,“说不出来,只能将你交给刑部——”
“是我。”就在这时,一个细弱的声音突然响起,没了平素的骄傲任性,熟悉又陌生。
于澄听到这个声音,不用特意分辨就知道是谁,他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难以置信地看过去,只见许妙愉的脸色有些白,但白里又透着红,像初绽的桃花。
她很是难为情的样子,仿佛花了极大的力气才说出来,身体微微颤抖,但语气却极坚定,“是我让他留下来的,我们也一直在一起,”
许妙愉点到为止,不再多言。
虽然只是短短的一句话,却足以在每个人心中掀起轩然大波。
后面于澄还说了什么,许妙愉记不清了,要在这么多人面前承认并不存在的事实,而且事关自己的声誉,她已经花掉了所有的力气,脑袋也嗡嗡作响。
等她反应过来之时,于澄已经带着人离开。
暮色降临,偌大的兰若寺陷入了一片沉寂之中。
于澄走了,危机却仍在身后,暗道中的人离开了暗道,绑着苏醒的紫苏和秦瓒出现在了许妙愉面前。
他们听弘真讲述了白天发生的事情,对景珩和许妙愉的关系再没有疑问,却在意起了另一件事。
“你认识那个人?”
许妙愉暗道不好,但事已至此隐瞒也无济于事,只能答道:“是。”
几人对视一眼,片刻之间,杀气涌现,“那留不得你了。”
景珩站到许妙愉身前,手握长剑,冷声道:“我说过,要伤她,先过我这一关。”
几人怒目而视,看着他手中的长剑一时不敢上前,还是那中年人冷静,率先收起兵器,沉声道:“景兄弟,我们也不想和你为敌,只是——”
他沉吟片刻,似有顾虑,不曾将话说完。
景珩忽然一笑,英气的脸上竟带着一丝痞气,“只是那人根本不是什么鸿胪寺少卿于澄,而是吴王宣朗,你们担心她会忠于皇权选择告发?”
说罢,不顾许妙愉的惊讶,他握住她的手腕,将她拉到自己身边,又搂住她的腰,将两人的亲密显露无遗。
中年人眼中警惕愈盛,“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景珩漫不经心地答道:“一个文官,身边怎么会带有这么多士兵,还有那个郑参军,下属怎么会自称老奴,早在驿馆之中,我看他举止,就猜到他是个宦官,宦官为侍从,又在这种时候来长安城,除了吴王,还能有谁?我说的对吗,卢将军?”
若说头两句话只是让人感叹他的敏锐,那这最后一句就是让对方脸色大变了,“你……”
景珩道:“你们试图伪装成长安口音,可惜学艺不精,轻易就能听出是南方口音,再加上叔叔与侄子,侄子是少主,却没人听他的,又一心要杀了吴王,只能是近来被吴王征讨的端州叛军了。我只是没想到,卢将军你不去收拢残部,却以身犯险跑到长安城来刺杀吴王,这可不是理智的决定。”
许妙愉听到这里,也反应过来,这个中年人就是近来在端州叛乱的卢啸义的弟弟卢啸云,而那个意图对她不轨的青年,则是卢啸义的儿子卢文元。
她曾听兄长说卢啸义义薄云天,善待百姓,端州百姓多归附于他,没想到却有个如此好色草包的儿子,看来虎父犬子才是常态。
卢啸云看着他们,神情阴晴不定,那卢文元倒是一脸愤懑,但也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沉得住气了,不发一言。
许久之后,卢啸云终于笑了,“景兄弟少年有为,在下佩服,既然如此,我们不如打开天窗说亮话,明日一早,我等就离开这里,就算这位姑娘要告发我们也无所谓,但今晚——”
景珩沉思片刻,手臂用力,迫使许妙愉与他更加亲密无间,他低头笑道:“今晚我和她同处一室时刻监视着,如何?”
许妙愉刚松了一口气,又听到景珩的话,俏脸立刻通红,但这时她也不敢反驳,只能无奈道:“我的确没想过要告发你们。”
她怎么说卢啸云不关心,有了景珩的承诺,卢啸云才敢放心。
时候不早,也是该休息了,卢啸云目送两人进了原本许妙愉的房间,又留下两人在外监视,这才回了暗道。
进得屋内,门窗一关,景珩立刻放开了许妙愉。
纤细的腰间还残存着他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