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廷派下来的鄂州刺史刚走出京畿,钱方禹拥兵自立,请求朝廷赐予刺史一职的奏折就送到了朝堂之中。
与此同时,卢啸云集结军队,进逼江州的消息也传到了长安。
自从一年前在徐州大败于许望清之手,卢啸云在东南边消停了很长时间。
此刻异动,或许正是听到了许望清兵败失踪的消息。
对于要不要同意钱方禹的请求,朝堂之上争吵个不停,太子被禁足,争吵了半天,建兴帝拖着病体看了半天各地的军报,最终作出决定。
钱方禹这个地头蛇不能惹,干脆就许他鄂州刺史一职,至于那已经出发的原兵部侍郎,正好换个位置,去做江南西道的行军总管,统领鄂州岳州江州兵马抵抗卢啸云。
这边建兴帝刚在任命钱方禹的诏书上批了红,那边消息就已经传到了东宫,与之一起来的,还有一封从鄂州来的密信。
太子詹事拆开密信,呈至张开双臂正在由宫人更衣的太子面前,密信很短,年轻阴郁的太子只看了一眼,面色顿时寒下来。
左臂一挥,左边的宫人被挥倒在地,撞到宫殿的柱子,发出沉重地一声闷响,宫人连忙爬起来,和其他人一起跪伏在地。
太子寝殿之中死一般的寂静,太子没有开口责备任何一个人,但所有人都感受到了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就连那呈上密信的亲信,手也在微微发抖。
信中内容他已经看过,说的是许家小姐,也就是传闻中被水匪劫走的未来太子侧妃出现在了江夏城中,与另一个男人举止亲密,而这个男人,很有可能是叛军将领景珩。
他是五年前才来到太子身边做事,并不清楚几人之间的往事,但自从景珩的名字开始出现在前线的战报中之后,他能明显地感受到,太子殿下对这个名字格外关注,以及,恨之入骨。
“把信烧了,严禁将消息传出来。”过了很久,太子的声音终于响了起来,很冷,像在压抑着情绪,“安排一下,本宫要去大理寺一趟。”
名义上的禁足,但谁都知道,皇帝陛下龙体日渐衰弱,现在连处理政事都成了困难,朝堂上诸多事务,仍是由太子殿下决断。
所以当他决定要出东宫时,这禁足不过形同虚设。
大理寺卿早早候在门口,等着太子的步辇驾临。
大理寺主管刑狱,官衙深处,幽冷阴沉之处,有重兵把守,乃是大理寺狱。
与刑部监牢不同,大理寺狱中关押的,多是重罪之人,有杀人无数的江洋大盗,也有贪赃枉法的朝廷官员。
大理寺狱共有地上地下两层,地下往往关押的是穷凶极恶之人,为了防止他们越狱,狱卒日夜不停的巡逻守卫。
地上的情况则复杂得多。
太子到来之前,东宫已传过话来,太子殿下此行的目的正是关押在大理寺中的许尚书,所以太子一到,大理寺卿便径直领着他往监狱的方向走去。
穿过重重拱门,一直上不知遇到多少行礼的卫兵,一行人终于来到了一道狱门前。
沉重的铁门缓缓打开,湿冷的气息扑面而来,眼前的石墙厚重而压抑,只有高处一扇扇甚至不能容纳一人通过的小窗,姑且能够透过几缕阳光。
但这里并不是他们的目的地。
他们从小路绕过面前的建筑,出现在眼前的,是一处小小的院落,院落虽小,亭台楼阁一应俱全,世人大概不会想到,令人闻风丧胆的大理寺中还有此等地方。
此地乃是三品院,专门关押三品及以上的犯事官员,其中陈设饮食,与普通富贵之家无异,再加上——
“殿下放心,有您的吩咐,下官断不敢为难许大人,许大人的要求,能满足的也尽量满足。”
所以,当太子见到多日未见的许尚书时,其人正端坐于屏风前,抚一把古琴,琴声凄怆不成曲调。
“老夫多年不曾弹过,让殿下见笑了。”
外面早已因为许家的变故闹翻了天,身为当事人的许尚书却像个没事人似的,每日在大理寺中弹琴看书,偶尔见一见前来探望的许家人,坐牢坐出了闲云野鹤的感觉。
太子走过去,许尚书对他笑脸相迎,却始终没有站起来行礼。
轻慢还是恭敬,端在一念之间。
大理寺官员为他端来椅子,他摆了摆手没坐,“孤只说两句就走,不用麻烦了。”
说罢,他命令其他人都走了出来,毕竟还是监牢,修建得再豪华,那墙也要厚上几分,窗户也是锁死的,将门一关,没了阳光的浸润,腐朽阴沉的气息从角落里冒了出来。
许尚书年逾五十,头上长了许多白发,精神却相当矍铄,他年少时也曾随许老将军习武,却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弃武从文,直至工部尚书一职。
“殿下想问什么?”许尚书轻轻擦拭琴弦。
太子看着他,不放过他脸上的一点儿细微表情,“许妙愉失踪的消息想必许大人已经知道了?”
许尚书笑道:“昨日家仆为老夫送衣物来,提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