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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忆故人 (1 / 3)

现正是盛夏,天黑的晚,漫天的晚霞像一层繁花遮住了天空,烈日时的蝉鸣已停歇,晚霞卷染的天空让陆氏后宅营造出一种若隐若现的宁静之美。

陆萸一路欣赏着美景带着疑惑去魏氏的院子,刚一进院子,远远见到魏氏坐在院中凉亭品茶。

亭子四周的纱幔被高高收起,亭中案几上放着一本看起来有些年代的册子,一个鲤鱼戏水图案的香炉冒着袅袅青烟,燃的是一品沉香,此情此景,陆萸脑中突然想起了清代宫廷画家的那幅《春闺倦读图》。

入得亭中,她行礼问安后,席地坐在魏氏对面精美的镶边华亭苇席之上。

世家大族的生活无一不精,听银杏说过就是脚下这特意从华亭庄园带来的芦苇凉席也不是一般士族家中用得起的。

“听闻你对首饰好奇?”魏氏一如以往的温和。

“我前阵见了华彩阁的首饰甚是精美,便想试一下自己能否画出那样的图”陆萸如实回答。

魏氏向来待自己不薄,她也没打算瞒着,至于能不能真画出来,魏氏也未必感兴趣,只会当她是小孩子一时心血来潮。

闻言,魏氏柔柔一笑,道:“你是阿秀的女儿,果真是像她的。”

魏氏口中的阿秀是陆萸的生母,那个可怜早逝的女子,陆萸曾断断续续从侍人口中拼凑出有关生母陈秀的信息。

陈秀不同一般家生子,她是七岁那年被买入魏府的,因识字且稳重聪慧深得魏氏的喜爱,后来跟着魏氏嫁入陆氏。

陈秀在陆府后院不是什么禁忌,但人死如灯灭,谈论她的人越来越少,陆萸从未见过她,也从未主动打听过有关她的一切。

一声沉重的叹息,魏氏端起茶碗抿了一口茶水后,怔怔地看着亭外一池碧荷,似怀念似低吶自语般向陆萸讲起了有关陈秀的陈年往事。

陈秀长得眉清目秀,魏氏形容她像常年开放的木芙蓉花,安静柔美。她不同于那些因出身卑微而被辗转于牙婆手中的女孩,她出自首饰名匠陈氏家族,不仅长的好,还写的一手好字,拥有过幸福美满的童年。

可惜天有不测风云,陈秀和父母去祭祖的路上遭遇匪患,父母和弟弟皆亡,而她被推落山坡才得以幸免,但自此,她成了孤儿,陈氏族人霸占了她父母的一切还把她还给了舅舅。

舅舅只是个奢酒如命的富户,没了陈秀母亲的救济,家境很快没落,于是把陈秀卖了换钱。

魏氏和陆氏定亲后,府中开始为她筛选随嫁侍女,原只是想买几个粗使婢女,谁知刚入府的陈秀仅一眼就被魏氏相中。

“那日也是这般午后,我看到她怯生生向我行礼,我便觉得她很好”魏氏道。

陈秀入府后话很少,但做事很稳妥。她能写字会作画,魏氏便经常带着她,二人越来越默契,后来一直跟着魏氏嫁入陆氏。

那时候陆萸的祖母还未过世,她一开始跟着祖父在洛阳任职,后祖父主动请求致仕,祖母便跟着回了建业。

长子陆烈和长媳姚氏皆去荆州上任,祖父母便和陆萸一家住在建业,谁知祖父突然提出要回会稽庄园养老,祖母从繁华的洛阳回到建业已是不适,现在又要去更偏僻的会稽,她一万个不同意。

奈何祖父一意孤行带着侍妾柳氏去了会稽,反而把祖母留在了建业,祖母心中有气,于是向来通情达理的她开始喜怒无常,时常刁难魏氏。

陆氏家风很好,婆媳关系历来融洽,魏氏的父亲才同意把长房嫡女嫁给陆氏嫡次子,哪里晓得祖母钱氏却越来越难伺候。

用陆萸从后世学到的知识来理解,祖母那时候应该是进入更年期了。

魏氏和夫君恩爱美满,祖母钱氏却愈发看不顺眼,各种磋磨魏氏,导致魏氏曾有一名女儿在三岁时未能及时医治病逝,另一名女婴早产未能养至满月便夭折。

魏氏因早产伤身不能再孕,钱氏又步步紧逼,万般无奈下,魏氏将陈秀提为侍妾。

“阿秀原和我商量好,待她年满十八就出府外嫁,可惜我食言了,若非为了我,她也不用受生产之痛后留下病症早早离去。”

陈秀刚去世,祖母钱氏便突发心疾病逝了,真是造化弄人。

陆萸心想,若她们主仆二人再坚持一下,就能胜利了,真是可惜。

“阿秀留了一本册子给我做念想,你既对首饰感兴趣,我便将此物送你”魏氏说着,将封面没写名字的册子推至陆萸前面。

陆萸听了生母的故事后,虽然拿到了生母的遗物却没有太多欢喜,只觉的沉重,她能猜到魏氏这些年对她的关照可能出于补偿。

只是斯人已逝,天意弄人,更何况连如今的陆萸也是假的。

其实魏氏和陈秀的主仆之情在陈秀成为侍妾的那日便已断了,只是她不愿意承认罢了。

她和父亲幸福恩爱,又怎会对陈秀不介怀?陈秀那般聪慧,在成为侍妾后,可能既内疚又担忧才会在生产后病逝,死,也许于她只是解脱。

再好的姐妹情份也会为了男人变质,更何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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