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女儿一起,悄声离开了这个房间。
这艘船计划是在晚上十二点抵达码头,现在这个时间,大多数乘客就都正在房间里休息,养精蓄锐等待靠岸后去游玩。
母女两人小心翼翼地回到自己房间,把证件和为数不多的财物装在防水的塑料袋里带上后,便再次出来跑到了甲板上。
放眼望去,只见夏夜的海面上倒映着月光,水波荡漾,波光闪闪,显得分外美丽。
但此时的母女两人并没有心思欣赏美景,避开寥寥几个在甲板上看风景的乘客之后,就在无人的角落处快速穿上了救生衣。
然后,就是尽量轻手轻脚地,合力将绑在旁边的一艘能供两个人乘坐的小型救生筏给放下了海面上。
在半途,李思诗就表示自己以前和同学一起划船游玩过,所以勉强算是会划船——实际上,这个半吊子的划船技能,还是她在电视台爬摸打滚的那几年,被电视台的某个综艺节目强制要求练出来搞比赛对拼的。:,,.
“你这个想法确实很有拼搏心,不过到底是这么多科目,这样吧,学校最近还是会再给你加强一下特训,并且给你安排专车接送……”贾校长倒是对李思诗这个意外得来的优等生相当关心。
李思诗这两年的成绩他是亲眼看着过来的,那是丝毫不比什么名校的优等生差,而难得她又有这么大的目标和拼劲,校方再在后面帮着推一把……说不定,就真的能为曾丁宝素捧回一个十优状元的荣耀。
不,哪怕不是十科全A的“十优状元”,只要能拿到一半科目都是A级评级的5个A好成绩,也已经是足以扛得住校董会的风暴。
这会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可以说是有可能会关联日后曾丁宝素的生死存亡都不为过!
想到这些年校董会对学校办学成绩的不满,贾校长咬了咬牙:“就按照李思诗同学的意愿去报吧!”
“思诗?你怎么样了,你千万不要吓妈咪啊……”
一片迷雾之中,这一道夹杂着紧张和关切的女声,便如同划破黑暗的曙光,将李思诗的意识从混沌中拉了回来。
眼见女儿在自己的呼叫下悠悠转醒,周佳娴喜极而泣,一下子把女儿紧紧抱住:“太好了,你终于都醒过来了……”
“不用怕了,妈咪就在这里,那个衰人不会再欺负你了……”
刚刚醒过来的李思诗缓了缓神,有些迷茫地听着母亲那带着哭腔的言语,目光散漫地投向前方,只见眼前就是一个璀璨奢华的水晶吊灯。
这是……
李思诗猛地瞪大了双眼,随后目光又迅速转移向下,再往左边的方向看去。
那边的地上,一个模样看起来相当斯文的中年男人正闭着眼睛仰面倒在地上,而那道自头顶蝣蜒而下的血痕,俨然是表明了他为何会倒下的原因。
眼看男人的胸膛上还有呼吸的细微起伏,李思诗心里既是痛恨,又是庆幸:还好,这个衣冠禽兽虽然现在没有死,但是也很快了——
她可是亲眼看见过,这个人的名字被清晰地印在船难后的意外遇难人员名单上的……
想到这一点时,李思诗便又露出了不可置信的神情,将视线放回抱住自己哭泣的人的身上。
在她的记忆里面,母亲周佳娴留给她的最后印象,就是躺在病床上那副形容枯槁、生机将尽的模样。
她那时是个极其任性又不孝的女儿,明明是想要去找母亲倾诉苦楚,结果却意外和母亲大吵一架,导致本就病重的母亲没过多久,就在因为抢救无效而离开了人世。
随后,好不容易从亲人离世的悲痛里缓过神,多次出轨的丈夫又带着大肚子小三上门逼宫,所以在这连番的打击之下,她最终决定结束这些年的痛苦和执念,选择签字离婚。
没想到的是,她在财产争夺战里输得一塌糊涂,不但净身出户,还被扫地出门。
直到继父送来母亲的遗嘱之后,她才发现这些年自己一直不识好坏,不但辜负了许多曾经真心爱护自己的人,也把那些虚情假意当作真情好意……
尤其是,为了不让她对亲生父亲李锦怀失望,母亲隐瞒下了李锦怀当年乘虚而入撬兄弟墙角、还在危难时抛弃妻女跑路的真相,倒是让她为了这个无良渣爹而抗拒善良继父的好意多年。
那个时候,她自觉不能只听信继父的一面之词,于是就想去找舅父一家询问真相。
也可以说是,继父那复杂无比却又依然慈祥温和的眼神,让她忍不住落荒而逃,仿佛是生怕在知道所有的真相后,无颜面对很多人。
然而,她最终也的确没有真正去面对那些,被她误解过也被她辜负过的人——开车经过中学母校时,眼见一辆失控的货车将要撞上中学门口的学生们,她下意识地踩下油门想要阻挡,然后就在火光和巨响里失去了所有意识。
其后,就是困守在中学母校里二十年的飘荡岁月,孤寂地看着人来人往年年岁岁,直到中学被宣布拆除改建为商业大厦后,方才再次陷入了那一片迷茫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