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为她争,她能做什么呢?视若无睹,安然接受,然后开启一个崭新的人生吗?
她做不到。
钟令音失魂落魄地走在路上,头顶上的两线红灯笼在静谧的夜晚就显得有些空洞。街市残留的某些垃圾随着风卷飘荡,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垃圾?秽污?
钟令音眉头一皱,登时立在原地,眼睛紧紧等着风卷过的那张废弃的油纸,她终于意识到自己脑子里的一些词汇根本没有来源依据。
刚刚粟青的那封信里也提到过几次三番,整整第十次……之类的言语,所以她脑子里的异世的词汇正是每一次世界里的穿书女主带来的。
而为什么这一次的钟粟青,沈知行,甚至是萧时桉都和她的认知中的有所不同?都是因为其实她所认知的故事仅仅只是穿书世界中的某一次。
所以如今她确确实实在经历一段没有规定剧情的故事。或许是可以由自己书写掌控的故事?
但也不对,这个钟粟青似乎对剧情把控的很是熟练,她们应该都是某种组织的成员,来此是为完成既定的目标。她猜想应该是帮沈知行谋得皇位,解决掉她这个绊脚石,才能顺理成章成为皇后。
钟令音晃晃脑袋,勉强稳住心神,油纸被风吹送到更远的黑暗之中,身侧的暗巷蹿出一只野猫,似乎也追随油纸而去。她死结丛生的一团思绪,像突然找到最疑难的结点。
那个黑衣人!
他与她的那次见面,每一句都昭示着他是所有故事的参与者,如果自己能将他策反,钟粟青的命运是不是可以更改?
但如何才能和他再次联系,再一次他还会再错认自己是钟粟青吗?更何况她也无法将所有希望寄托在一个与掠夺者同一阵营的人身上。
所以,只有自己变得更强,强到能压制黑衣人,才能逼他吐露更多的东西,钟粟青的命运才有可能更改。
但现在她要做的就是要争要抢,要让这个钟粟青发疯,要她迫不及待地和黑衣人见面。她要一步一步掌握黑衣人的动向。
既然这个钟粟青想要沈知行?她就偏不让她如愿,虽然这个沈知行……他实在是让人不知作何评价。
他现在的举动可以称之为一个合格的丈夫,彼此若能日久生情应该也不失为一条路,但他毕竟是天选男主,若是他哪一天恢复了记忆,想起来钟粟青才是他的良配,自己岂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又要命丧黄泉?
钟令音揉揉酸胀的眼睛,突然福至心灵。
今日萧时桉对她的坦诚,似乎表明他所经历的和她所认知的是同一段,虽然他上一次的所作所为确实让人寒毛倒竖,但是他毕竟也是书里当仁不让的大反派,最后也不过是棋差一招才失去了权势地位。所以……她也要抱紧这条已经觉醒的“假龙天子”。
男人嘛,就得两手抓,一把抓。
钟令音下定决心,准备先回去哄一下沈知行,再制定一个扭转上一次萧时桉心里对自己的负面印象的计划。
突然头顶上的红灯笼灭了好几盏,她怕黑,自然是埋头就想往前冲。
熟料没往前走几步,就撞进一个温软的怀抱,混合着雪松香气,还有一丝蜜糖的甜味。
昏暗的街道,如此近的距离,依稀能看见衣摆上的竹叶云纹。
“天晚了,夫人还不归家吗?”
钟令音虽说想着要好好面对沈知行,可她此时心理建设还没做完,他就出现在眼前,着实是有些措不及防。
她后退了一步,拉开与他之间的距离:“刚准备归去,夜深了,夫君还不休息吗?”
沈知行思忖了半刻,竟是来捉她的手:“刚刚是我的不对,夫人气可消了?”
钟令音想着男人总是喜欢柔顺的妻子,没挣脱开他的手,故作低眉顺眼:“不是夫君的过错,是我……”
“是我的不对,不是夫人的错处。”沈知行打断她的话,替她将额前的碎发拢到耳后,“刚刚在客栈听闻夫人说起过冰糖葫芦,现在可还有胃口?”
钟令音想着刚刚去戏楼的路上时,她遇见那白发老翁扛着光溜的稻草靶子归家,所以她准备将柔顺贯穿到底:“晚间吃过一些,再加上街市已经收摊,还是回去吧。”
然后一串冰糖葫芦递到她眼前。
“不算太甜,夫人可以只吃一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