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祖父和祖母都不喜她,每日只在她晨昏定省时让她进祖母屋里,其他时候,能不见她就尽量不见。
她不懂该如何讨人欢心,只能学着尽量不凑到他们面前讨嫌。
如此在楚府过了一年,有一回她去祖母屋里请安,原是已经回去了,在园子里走了半晌才发现自己的荷包不小心遗落在了某处。
那荷包是母亲亲手帮她缝制的,是母亲留给她的遗物,荷包里面还藏着母亲从前去寺庙里帮她求来的平安符。
她旁的东西都无所谓,唯有这个荷包她不能丢。
她顺着原路一路找回去,直走到祖母的屋门前仍是没找到荷包。
就是在那一日,她碰巧听到祖母和祖母身边的何嬷嬷私底下议论她的母亲。
祖母跟何嬷嬷埋怨,说明熙的母亲就是个扫把星,拖累她二儿子仕途艰难不说,后来更是克死了他的性命。
楚明熙年纪不大,但那些话是何意思,她不可能听不明白。
父亲从前总教导她与人为善,母亲的性子也总是温温柔柔的,两人都不曾教会她,若是她在别人那里受了委屈,她该如何骂回去。
其实凭她在楚府的地位,她就算骂了回去,恐怕也没什么好果子吃。
自那日起,她开始避着祖母,打消了跟祖母亲近的念头。
她跟大房那边不大走动,不过她看得出来,大伯母一家跟祖父母一样,也是打心眼里不待见她。
幸而那年九月,外祖父来了京城接她,说是要将她带走。
祖父母倒没作难,他们心里兴许是巴不得早点把她这个没人要的孩子给赶紧弄走,先前将她接来京城不过是为了避免被人戳脊梁骨,外祖父的提议正中他们的下怀。
楚明熙很快地收拾好行李,跟着外祖父一道去了外祖父的老家湖州,直到这次跟着容玘一道回京给太后祝寿,她再没见过她的祖父母。
***
无论心中作何感想,该尽的礼数总归不能少,楚明熙命石竹帮她绾了个发髻,又换了件衣裳,便坐着马车去了楚府。
今日不是休沐之日,祖父和大伯父都不在家,看门的仆从进去通传,不过两盏茶的工夫,祖母身边的何嬷嬷就亲自过来,与楚明熙一道去了楚老夫人丘氏的屋里。
屋里除了老夫人,还坐着楚明熙的大伯母卫氏和堂姐楚明燕。
祖孙二人多年未见,此次再见楚明熙,老夫人待楚明熙的态度明显热络了不少,连带着看她的眼神都不一样起来。
楚明熙跟屋里的几位女眷互相寒暄了几句,老夫人便叫人奉茶,拉着明熙的手嘘寒问暖,问她此番回京路上可觉着辛苦,又预备在京城住多久。
众人闲聊了一番,老夫人眸色微动,视线慢慢滑落下来,在楚明熙的腰腹部停留了一瞬,问道:“肚子里可有消息了么?”
楚明熙愣了一下,当即又摇了摇头。
老夫人拍了一记她的手背,埋怨道:“你这孩子,都成亲三年了,旁人成亲这么久,早该有两个孩子了,你怎得一点都不着急?也是时候该考虑子嗣的事了,难不成你要等到……”
许是顾忌此事关系到二皇子,老夫人察觉到自己这话说得不甚得体,忙又悻悻住了嘴。
楚明熙有些勉强地牵了牵唇角:“孩子这事也要看缘分的。”
玘哥哥似乎于子嗣一事并不着急。
无妨。
孩子该来的时候,总归会来的。
礼数已尽,楚明熙算着时辰差不多了,便起身告辞,老夫人出言挽留,见楚明熙仍是要走,便命她屋里伺候的一个一等丫鬟送她出门。
屋里没了旁人,卫氏按捺不住心底的不快,忍不住先开口道:“明熙这孩子,来了京城这么久,怎地今日才登门拜访?”
老夫人抿唇睨了她一眼。
卫氏被她瞪得一时不敢再出声,手指紧攥住帕子。
她一向不待见二房的人,连带着也不喜楚明熙,如今因着容玘的缘故更是对楚明熙添了一层嫉恨和艳羡。
卫氏是定南侯府的嫡女,她夫君是楚太傅的嫡长子,礼部尚书楚大人,而她女儿楚明燕出身好,知书达理,秀外慧中,琴棋书画样样精通。
凭楚明燕这样的条件和见识,外加这般难得的姿容,便是嫁给世上最尊贵的男子也当得。
二房的楚明熙算是个什么东西,不过是一时侥幸给她捡了个漏嫁给了二皇子,明眼人都该看得出来,楚明熙绝非二皇子的最佳婚配人选。
也不知皇上那边是何意思……
思绪回笼,她抬眸看向老夫人。
老夫人总归比她多吃了近二十年的盐,她捉摸不透的事,老夫人大抵是看得明白的罢。
她索性将话问了个明白:“母亲,皇上此次叫二皇子回京,前几日我又听闻那边忙着修缮东宫。您也是知道的,东宫已空置多年无人居住,这会儿突然这般劳师动众的,谅必应是得了皇上的命令,难不成是因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