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喜欢热闹,可是上京城的热闹却让她有些退却,或许与她想象中的不一样。
慕风叫了马车,马车在闹市前便停下了,阿漓见着新奇的玩物,各个都想试试,慕风要给她买,她又说不要,看看就好了。
最后慕风还是给她买了一个手提的竹编老虎灯笼。
阿漓爱不释手,吃东西时也要拿着,也不知走了多久,夜色暗沉,闹市点起灯火,华灯初上,不远处传来乐曲与吆喝声,混在一块,阿漓想问慕风,可闹市上太嘈杂,平常说话难以听得清楚,阿漓不得已踮起脚尖,附在他耳畔提亮声音:“我说,这比白日更热闹了。”
慕风也俯身附她耳边说:“上京城的夜比白日就是要繁闹许多的,你若觉着好玩,往后大可叫我作陪,若你不嫌弃的话。”
阿漓侧过头与他粲然一笑,那笑与星火相融,仿若一瞬撞坏了慕风心神,只一刻他又恢复冷静,街上人流越挤,慕风怕她磕伤,抬臂挡着不让旁人靠近,又与她保持着应有的距离,默默跟在身侧。
远处铁花四散天际,孩童的歌谣声声入耳,阿漓寻着光亮和歌声一直往前走,像是被无声引着,铁花落到半空便恢复暗淡,阿漓突然顿住了脚步。
“原来再好看的景致也不过是昙花一现。”她定在远处面容满覆伤怀。
慕风没留意,一时间迈出去的脚步收不住,胸膛往前压了下,险些给阿漓扑倒,好在人潮密集,还不至于摔倒,慕风反应也快,将她护在臂中,很快又松了手,见她眉宇愁容,忍不住问了问:“怎么了?走累了吗?”
阿漓抬起脚继续随着人流向前,“这些人为何都往前走?”
“许是……”慕风顿了顿,换了说辞,“前边是闹市入口处,自然都往这边走居多。”
其实往前那就是去春雨楼的方向,今夜楼里有歌舞表演,听说还是某位神秘贵人投掷千金,为风婉姑娘点的场面,这些人自然是跟着去看热闹呢,即便入不去的,也能在外头听听歌声。
可他没那么说。
若随着人流走,他们也会走到春雨楼下的,眼见便要到了,慕风寻着理由想要往回走,可阿漓被淹没在人潮里,一时间与他隔得有些距离,他叫了几声,阿漓听不见,只管被人群推着走。
又是一声敲铁声,天际又亮起火花,阿漓仰头望着,光亮点缀,右侧一处高楼印在眼帘,楼上大大的一个牌匾——春雨楼。
阿漓暗想,这不是他们说的春雨楼?
她正想问慕风,转头之时却不见他,她有些慌神了,就要往回找,忽而耳侧不知听谁说了一句:“今晚春雨楼可是宋大将军豪掷千金,只为博风婉姑娘一笑啊。”
那人声音粗犷,阿漓听得真真切切。
她停下脚步,任由人流从身侧穿行,良久她回眸仰头往烟雨楼上看,就这一刻,她瞧见楼上美人靠一抹熟悉的侧影,那张侧颜她再熟悉不过,忽而一抹轻盈身影向他走近,抬臂替他褪下大氅,那男子视线跟了进去。
当真是他?可她没见着那女子容貌。
阿漓心灰意冷,被人撞了一下,差些又没站稳,一抹月白色映入眼角,将她抵住往自己肩头靠。
“阿漓,对不住,适才人太多了,没顾住你。”慕风额间冒着薄汗,许是急的。
阿漓让他放心,嫣然一笑。
慕风抓着她手腕生怕又走丢了,“这会儿人越来越多了,再跟着去不安全,我带你回去吧。”
阿漓被拉着走了几步,再回头时,原先那处已没了人影。
春雨楼厢房处,风婉奏起琴声,眼含笑意,却见宋听时魂不守舍。
琴声顿熄,他思绪已到九霄云外,直到风婉走过来,温声道:“公子今夜为风婉一掷千金,却又意不在曲,不知公子在想何事?若是不弃可与风婉言语,风婉愿为公子解愁。”
他被身侧声音抓回,抬眸看了一眼风婉,不是她。
“适才见您往楼下看了许久,是有何要事吗?”
宋听时垂首捧起酒盏,挤出一抹笑来:“无事,姑娘这曲还未弹完,若是姑娘有心为我解愁,就让这琴音不停,奏上一夜可好?”
风婉被那抹笑温润了心口,只管听他的,“好,风婉为公子奏上一宿,只要公子愿听。”
他适才明明看见了慕风将阿漓护在怀里,阿漓还朝他笑,他想再看清楚些,而后二人便被人潮淹没,消失眼底。
这才打乱他心神。
阿漓怎会跟慕风到了此处,他长久未回府,也不曾让空青到跟前禀报阿漓行踪和去向,只顾着与人做戏,是他疏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