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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逢与初见(上) (3 / 3)

地狂喝,汤里浮着仍带着血丝的肉块。

他们看见砸门闯入的危雁迟,霎时脸色大变。

村长连忙放下汤,用碟子盖住汤碗,露出满脸皱纹的笑:“危家小子,怎么了?”

危雁迟的声音平平,没有一点调子:“我娘,不见了。”

“别急,孩子别急。”村长招了招手,“我们陪你去找,别急。估计你娘自己走到树林里迷路了,肯定寻得回来的。”

危雁迟:“我娘腿脚不好,走不了路。”

村长咳嗽了下:“嗯,那,那我们再去别的地方找找。”

危雁迟面无表情地穿过挤满一屋的人肉,“砰”的一声巨响,直接把村长屋后的院门掀飞了三米远。

贫瘠的后院里,血溅满墙,血流满地。

尚且温热的血洼里,落着一只毫不起眼的、廉价的镯子。

别人可能注意不到,但危雁迟一眼就看到了。

村长怒吼:“臭小子,你凭什么闯进我家后院!我让你进来了——”

他话音未落,已经身首分离。

白墙上多了一道喷发血瀑。

容貌英俊的少年站在血泊里,孤寂孑孓,冷灰眼睛空洞无光。

他刚刚徒手拧掉了一个人的脑袋。

他平静地洞视着每一个人,毫无感情地问:“你们,干了,什么。”

他机械地重复:“你们,干了,什么。”

村人们被吓傻了,愣了许久,轰地炸开,疯狂地往外逃!

鬼气暴涨!

村长的屋里院外,溅上了一层又一层厚厚的血。

大旱三年,村人苦苦求到的,是血雨。

有人跪在地上求饶,泣不成声地把他们的罪行的都说了,然后说都是村长和那几个男人的主意,祈求鬼少年能放过他。

直到这时,迟钝的鬼少年才终于知道,他听到的根本不是躁鹃。是村人堵住了他母亲的嘴,钝刀砍她时,她只能发出扭曲凄厉的尖叫。

后来的咚咚声,是被砍断了手脚、只剩一口气的母亲拼命用头撞墙的声音,她试图提醒危雁迟,让孩子快逃。

危雁迟满脸麻木,直接把心脏从这人胸腔里掏出来捏爆了。

喝了汤的人、曾经欺辱过母亲的人,危雁迟一个都没放过。

他就像一具行尸走肉,麻木地重复着动作,收紧五指、人头落地。许多哭号乞怜的人脸,在他眼前晃成一片模糊的虚影。

半个时辰内,淮岭村血流成河,字面意义上的成河。

血河从村长家的门扉下面涓涓流淌而出,渗入龟裂的地缝,浇灌着这干涸许久的土壤。

三年了,这片贫瘠的土地终于张开干裂的嘴唇,贪婪豪饮。

危雁迟没管其他无辜的妇女和孩子,冷眼看着她们顺着血河的流向,尖叫着逃出了这座弥漫着腥气的死村。

五天内,这件事便传遍了更广阔的淮岭地区。

一个少年厉鬼以极其残忍的方式,屠杀了半个村寨。

这件事终于惊动了凌修门。

这次,修士们争先恐后地报名下山除鬼,他们都想成为那个立功的人。

能收服一只厉鬼,虽然不算多厉害,但至少又能在除祟履历上加上一笔功绩。

一天一夜过去,他们还在争论该由谁下山除此凶祟。

杀空了淮岭村后,危雁迟哪里都没去。

他在村长后院的枯井里找到了他母亲的头颅,他就抱着母亲的头颅,目光空洞,一直一直坐在家里的榻上。

冰凉修长的手指,一下下摩挲那只冰凉的玉镯,以完全固定的频率。

他不知坐了几天几夜,似乎坐到了天荒地老,海枯石烂,血河在地上凝成了一块块暗红的伤疤。

“叩叩”,门口传来两声敲门声。

门根本没关,他还敲门。

接着便是一道不疾不徐的男声,嗓音清透。

他仿佛看不见村里鲜血遍地的恐怖画面,语气相当自然地问:“公子,夫人,多有叨扰——鄙人能进来不?”

危雁迟又在榻上坐了会儿,才抱着母亲的头颅,慢慢地走到了门口。

屋外,夜深似幕,月圆如盖,清辉染亮了凝固的血河。

在这诡异而安宁的美景中,静静地立着一个青衫曳地的年轻男子。他身材颀长清瘦,大袖飘飘,腰间挂着个白瓷酒壶,肩头背着把月白长弓。

他闻声回眸,墨色长发随着他的动作从颈边垂落。

危雁迟一愣。

男人有双深蓝凤眸,似笑非笑,轻盈而辽阔。

像雨季的湖,顷刻淹没他干涸的大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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