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的谁不知道现下燕王府和魏府是死对头,这燕王怎么还上门吊唁呢?还有他那扇子,当真不是故意的吗?门房心里头能演一出戏了,但面对当朝燕王殿下,还是得恭恭敬敬地相迎,再派人去请承恩公世子。沈翊携着闻妹入了魏府,不愧是大周第一权贵承恩公府,府外还瞧不出来,府内精致奢华的一点也不比燕王府差,连影壁都是一整块玉石打造,巧夺天工,价值连城。闻妹一路看着,心想魏宗要是真想通过增加税粮来彰显政绩,他完全可以用魏家的粮两镇补,魏家又不缺这点银子,光是那块影壁就够镰州三年税粮总数了。可偏偏贪心不足,既要政绩,又不想出银子,只能压榨百姓。
如今死了,当真不冤。
两人本是想上炷香就走,谁知拐过长廊,正好撞见一个年岁不大的姑娘,手持长鞭,一鞭一鞭地鞭打一个跪在地上,身穿墨灰色衣裳的男子。那男子的后背已经被鞭打得出了鲜红的血迹,可姑娘却丝毫不手软,像是要把男子给活生生打死。“这是慧祥县主吧。”沈翊出声。
引路的小厮忙点头,“回殿下,正是慧祥县主。”
小厮忙去提醒慧祥县主有客人到访。
慧祥县主原本背对着他们,听见小厮的话,才停下手中的鞭子,扭头看过去,当瞧见客人是燕王和燕王妃时,眼中的凶意被恨意替代。就是这两个人,害死了她的父亲!滔天的怒意在慧祥县主心中萦绕,恨不得当场杀了两人。
可慧祥县主昨日就被叮嘱过了,魏家得暂时忍耐,不能再冒头,况且燕王身后跟着护卫,她也打不过。慧祥县主瞪了两人一眼,又甩了地上跪着的男子一鞭子,提着长鞭走了,也没来给他们行礼,仿佛没看见两人。小厮咽了口口水,生怕燕王殿下生气,不过沈翊并未在意,行不行礼,魏家的人在沈翊看来都是死人,当初魏家人可没有对曲家的女眷手软,将来他也不可能心软。两人顺着长廊继续走,眼瞧着就要走过那名男子的身侧。
那地上跪着的男子忽然踉跄起身,撑着满身血迹,对着两人行礼:“魏九拜见燕王殿下,燕王妃!”闻妹诧异地睁大眼,看着那男子,她原以为是魏家的下人,慧祥县主才这样不要命的打他,可这竟然是魏家的公子,魏家这一辈行九的公子似乎叫魏鹏锦,是承恩公已病故的嫡次子所出的庶子,其生母只是一个歌姬。自从得知四哥和魏家有血仇之后,闻妹就将魏家的祖宗十八代都了解过了,传言魏鹏锦不得宠,生父生母都不在了,可这哪叫不得宠,这看着都要死了吧。就是从前她在侯府,也没这样被闻妍闻婉鞭打过。
看小厮方才见怪不怪的样子,可知这在魏家很常见,怕是慧祥县主有点不高兴,就要打魏鹏锦,魏家人也没阻拦过,所以才会连下人都当没看见。也是,一个县主,一个歌姬生的庶子,还没了父亲,可不就是连下人都不如。
但这样一个备受欺辱的庶子,竟然认得他们,还晓得行礼,不由地令闻妹高看一眼。
但沈翊只是脚步稍顿,并未理会魏九,带着闻妹大步离去,好似没听见他的问安。
待两人走后,魏鹏锦才缓缓抬起头,他身形削瘦,五官倒是不错,因为他的生母是青州有名的歌姬,容貌自是不差。只是魏鹏锦面上的阴沉,遮盖了其相貌,那双漆黑的,似狼狗一般的眼珠,令人看了心里头不适。他阴鸷的目光望着燕王的背影,随手抹掉嘴角的鲜血,吐出一口血沫,转头一瘸一拐地离去。
沈翊和闻妹在承恩公世子的陪同下,给魏宗上了香,吊唁后就离开了,闻妹还在灵堂上遇到了跪着的闻妍。闻妍头戴孝布,剜了闻妹一眼,闻妹却没搭理她,看闻妍的样子,在魏家过得倒不错。
只是魏家、瑞王、燕王、永平侯府有千丝万缕的关系,这样的不错还能维持多久就不知道了。
出了魏府,上了马车,闻妹才把心里一直惦记着的事问沈翊,“四哥,方才那个魏九是不是故意向咱们行礼的?”要是闻妹被打成那样,绝对不会对着客人禀明自己的身份,宁可让客人觉得自己是个下人,也好保全两分面子,谁愿意让别人知道一个主子过得连下人都不如呢?可魏九却撑着伤体,嘴含鲜血也要行礼,还特意提到自己的身份“魏九”。
沈翊把玩着竹骨扇,随口说,“嗯,他这是在向我投诚。”
只需要看魏鹏锦一眼,沈翊就能明白他的意思,因为从某种角度来说,两人或许是同一种人,都是受着魏家欺压的人,哪怕魏鹏锦姓魏。闻妹抽了口凉气,眼中冒出些兴奋,“那不是很好吗?你方才为什么不理他。”
要是魏家有个自己人,岂不是事半功倍。
“他总得拿出点让我看得上的筹码,我才能相信他,”沈翊一一合拢扇骨,“如非必要,我不是很想用魏家的人,除非他能足够有价值。”即便魏鹏锦也受着魏家欺压,可他姓魏,骨子里流着魏家的血,沈翊心里厌恶。
闻妹明白了,“我看他被打成那样也一声不吭,应该不是等闲之辈。
再则等闲之辈也不会那样大的胆子,明知道慧祥县主厌恶燕王,他还敢对着燕王行礼,怕是这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