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及其瞧不上御灵师,摆平了府上那群灵修之后,甚至懒得在湛云葳面前伪装。
一张灵符定住她,就要将她带走。
湛云葳见他轻敌,自己暂时没有危险,也就没有轻举妄动。变成器魂的镯子感知到她的心意,亮了亮,沉寂下来。越无咎趴在地上,周身没有一件衣裳。
四处都是海浪声,暗夜中的风铃无声自响时,他忍不住破口大骂起来。
又来了,两个时辰一次的折磨。
很快有人架着琵琶骨被锁住的他,扔进了面前一个池子。
池子里面冒着白烟,看着仙气袅袅,实则如同腐蚀人的血肉,他痛得惨叫
地宫中被关起来的御灵师们,也陆续出来,麻木地将灵力灌入池中。
池水翻滚。
越无咎长这么大,何曾受过这样的苦,这池水如同洗髓伐骨,只恨不得令人一死了之。
不远处,有女子的痛哭声。
那是昨日逃出去,向他求救的御灵师姑娘。
越无咎咬牙,将哀嚎声咽下去。他很后悔,倒不是后悔救了这女子,是后悔自己轻狂不谨慎,竟然凭借着一腔意气,从女子口中得知真相后想要来救此处关押的御灵师们,结果撞到了文城主。
后果自然就是如今这样。
越无咎锦衣玉食长大,曾经祖父是一方大能,后来越之恒撑起门庭,以至于他不知天高地厚。
他也是仙门出身,自然知道偏远郡会有零星的御灵师,为了家人和乡民,不肯去王朝享受,悄悄成为村里的游医,保下入邪的百姓。越之恒每年开春的职务之一,便是将各地的御灵师带去王朝接受“保护”和赐婚。
曾经越无咎只希望这些御灵师躲得越隐蔽越好,别被他堂兄抓到。
他见过一回,越之恒带走一个村里的御灵师少女,那家老父出来央求,跪在地上:“求贵人大发慈悲,我们村里,数百人口等着我女儿救命。越之恒冷淡如斯,不为所动,一脚踹开老汉,那老汉飞出老远,昏死过去。
村民们绝望地看着这群王朝鹰犬,只得生生看着所有御灵师被抓出来,去保王朝贵人之命。
越无咎也试过放走这些御灵师。
下场就是被越之恒抽个半死,越之恒嘲讽一笑,都懒得说教,只冷冷道:“蠢东西。”
而今,越无咎发现,原来对御灵师们来说,世间还有比被堂兄抓走,更可怕的地方。
这些御灵师需要夜以继日地制做玉牌去高价售卖,被关在地言,日复一日,或被迫去迫害灵修,强行洗髓。眼神麻木的这些御灵师,已经不知被关了多少年。
只有新来的,眼里还有生机,想试图逃出去。
越无咎知道这样下去不行,他如今正在被强行洗髓,待到灵丹纯净,没有一丝杂质,就是他被挖出灵丹之时。他终于知道,文城主的九重灵脉,是如何得来的。
若一人不够,十人、百人呢?
倘若世间不再有妖魔,人心贪婪,就会变成最大的妖魔。
好不容易酷刑结束,越无咎奄奄一息被拖上去时,一群新的灵修被锁了琵琶骨送了进来。
当越无咎看见那个眼熟身影的时候,还以为自己眼花了。
他瞪大眼睛,看见那人面不改色拔出身体里的刑具,抽出鞭子开始熟练地杀人。
越无咎才发现自己没做梦。
直到这人踏着满地的鲜血,来到自己的面前,他抖了抖唇,又想起前几日母亲的来信,第一次低声喊了一句:“兄长。”从地下爬上地面,越无咎才觉得自己仿佛活了过来。
今夜月色极亮。
御灵师们也穿好了衣裳,被越之恒全捆了。让越无咎牵着,带回王朝去。
越无咎动了动唇,第一次没反驳。
覆巢之下焉有完卵。
越之恒没有毁去地宫,反而找出了那一匣子灵丹,将自己的血滴上去,又放了回去。
就当他也帮文循一次。
越无咎看不懂,却又不敢问。经此一事,他成熟了许多,发现许多自己以为是对的东西,仿佛是错的。只默默看着越之恒做完这一切,往文府走。
越无咎心里都有阴影了:“就、就别回去杀人了吧?”
越之恒再强,也只有一个人,如今回去屠杀人家文家满门,是不是太猖狂了。
越之恒眸色淡淡,有时候真的怀疑他有没有长脑子。
自己忍着琵琶骨被洞穿过来,就是不想和文家起正面冲突。
就像今日文老儿的老巢被捣,精锐被杀,多年心血毁于一旦,过几日明白过来,也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不敢来惹他。那些灵丹,也是越之恒特地留给他们的,就看文老儿敢不敢用。
“湛云葳还在文家。”他已经感知到器魂异动,也不知道湛小姐在做什么。
越无咎现在不骂堂兄抢剑仙妻子了,他道:“那阿兄赶紧去接嫂嫂。”
越之恒看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