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还是早就死了,要是当年的自己,会很难过罢。
“我是秋亦浓。”
她看见那张变化不定的邪祟面容,终于慢慢稳定下来,他缓缓笑开,紫色的泪却从眼眶掉出来:“我就知道,你会回来。”
秋亦浓第一次知道,邪祟不会落泪,落泪成浓丽紫色的血。
文循问她:“你是来带我回府的吗?”
她沉默了好半晌,说:“嗯,走罢。”秋亦浓也没问他为何如今有了能力,还是没有立刻离开渡厄城,前往灵域。灵域什么都有,渡厄城只有她腐烂的尸身,和无家可归的残魂。
那邪魔起身。
过往文循离开见欢楼,需要她苦口婆心哄上半天,这是他最配合的一次,他甚至没有回头看灵域的方向。
无数次,都是秋亦浓恬不知耻拉住文循的手,这是文循第一次一步步朝她走过来。
她抬起手,却并没有牵住他的手,而是将命剑刺入了他的心脏。
文循顿住,通身邪气从伤口溃散,再也维持不住。
那邪魔只停留了这一刻,旋即迎着她的剑,走到了她的面前,拉起她没有握剑的那只手。
“回家吧。”
秋亦浓有些想笑,又莫名想哭。
可是她比文循还糟糕,她已经十年不会哭了,最后一滴泪,都在死前留尽。
命剑消散,彻底刺入文循心脏。他嘴角流出紫色的血,却恍然未觉,牵着她下楼。
秋亦浓跟着他走。
这条回家的路好长,长到他们走不出见欢楼,文循的躯体已经维持不住。
他说:“你说家里炖了荪灵汤,我以前从不喝,今日却想尝尝。”
秋亦浓终于流出泪来,她抿了抿唇,想说早没炖了。
然而她轻轻道:“嗯,你先去,我随后就来。”
牵着她的手慢慢消散,她听见文循在世上最后说的一句话。
他说:“对不起。”
对不起,亦浓。
随着他身影消散,一本百杀箓慢慢浮现,秋亦浓伸手接住百杀箓,世间唯有爱与恨,无法衡量和原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