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行驶在进京的官道上, 发出“咕隆咕隆”的声响。
俞家的老家位置偏僻,圣旨快马加鞭送到乡下便用了十日。
俞井何得到圣旨的那一日, 呆愣在了当场,还是女儿俞知蕴提醒了之后,他才能得体地接旨。
一家人虽然震惊,但是也能想到这是俞渐离在京里为他们争取来的。
他们当日便收拾了家中的东西,用最后的银两买了一辆有些破败的马车,急匆匆地回京赴任。
他们买的马是一匹老马,速度慢, 马车被俞井何改造过,倒也结实, 只是拖家带口的, 速度如何也提升不上来。
以至于他们一路上都心惊胆战的, 生怕他们赶不上赴任的时间。
还未到达驿站, 俞井何看着道路, 又看着疲惫不堪的老马,犹豫着开口:“你说这马……能坚持赶夜路吗?”
女儿和儿子在车厢里可以休息, 他辛苦些, 赶些夜路也无妨。
车厢里传来女儿柔和的声音:“我们还是需要在驿站短暂休息两个时辰,不然马累坏了, 我们会耽搁更久。”
“嗯,也对。等到了驿站, 我再扔些没用的东西。”
“我们带来的都是您的工具,很多东西都留在乡下了, 实在没有能扔的了。”
俞井何又是一阵沉默。
这时传来了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让正在走神思考的俞井何有些惊慌, 他快速控制马匹, 怕对面的快马惊了他们的老马。
出于小心,他还特意让马靠在路边,免得阻碍了对面。
谁知对面的人看到他们的马车却停了下来。
为首的是一名身材高大,看上去十八九岁的男子,他勒马停住,朝着他们打量。
俞井何看到这一行人,下意识地护住了马车的帘子,毕竟车中还有自己的女儿,以及年幼的儿子。
马车内的二人也听到了车外的动静,俞知蕴很是警惕,伸手握住了一样东西,安静地听。
“我们是进京赴任的官员,呃……不知您……”俞井何试着和对面交流,想试试看自己官员的身份能不能镇住对方一二。
黄启还不知道自己被当成了劫道的,毕竟他今日穿着的是便衣,再加上他一身莽气,气势着实有些像个恶霸。
“可是俞家叔叔?”黄启朗声问道。
“哦,是是是。”俞井何的惊慌并未收起,慌乱地回答。
“末将是俞公子派来接你们的,我们还带来了三匹快马,可以换到您的马车上。”黄启说着,招呼另外两个人帮俞井何换马。
俞井何显然没想到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并未立即配合换马,而是询问:“您是小儿的朋友?”
“严格来说,他是我们小将军的朋友。”
“小将军?”这个称呼对他们来说实在遥远,是他们根本无法接触的一群人。
“嗯,对,纪砚白小将军,也就是国公府三郎,小国舅爷。”
俞井何呆在了当场,许久都没能回过神来。
黄启一贯是雷厉风行的,外加不太会察言观色,也没太理会俞井何的呆愣,直接让人帮他们换了马。
俞井何只能后知后觉地看着,许久后才追问:“阿离和、和小国舅爷……成朋友了?”
“对啊!”黄启回答得爽朗。
“小、小国舅爷他……他……可有婚配?”俞井何担心的是小国舅爷对俞渐离有所企图,俞渐离为了家里委曲求全,那可真是最糟糕的情况了。
“没有,他说拖家带口的没法放心打仗,所以不想议亲。”
“哦……”俞井何不敢再问了,可思绪没有就此停下。
其实俞井何想过,通过俞渐离的打拼,他们也许还有回京的机会。
但是想的也只是哪一日俞渐离有了做官的机会,他们进京投奔俞渐离,再找机会让他们能在京里留下,人回到京里总有回转的余地。
可是他从未想过会用时如此短暂。
现在看到黄启一行人,让俞井何有了不好的想法,不由得暗暗握紧了拳头。
他不该让俞渐离再次进京,苦了这个孩子了,他无法想象俞渐离这些日子在京里经历了什么。
车厢内,俞知蕴放下心来,将手中的东西重新放下。
黄启是武将,耳力极佳,他似乎听到了放下兵器的声音,不由得有些奇怪,回头看向车厢。
车厢里安安静静的,应该只是车里的东西晃动。
这时一个小男孩掀开车帘一角,怯生生地问:“我哥哥在京里还好吗?”
“好得很!”黄启大笑着回答,“在国子监一个月便洗脱了污名回了太学,三个月升到了国子学,现在和我们家少爷是同一支堂的,积分到了七分半了。”
“哇!”小男孩惊讶无比,退回去和车厢里的俞知蕴道,“哥哥好厉害啊!”
提起哥哥,俞知蕴不自觉地温柔起来:“嗯,哥哥一直是一个非常厉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