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福康安向来喜新厌旧,玩了一阵子就丢到脑后了。今日翻出来倒也是偶然,一看到它,福康安就立刻想到它的用处,顽劣的少年从前就喜欢用这玩意看别人私底下在做什么,如今他最感兴趣的当然就是南兰了。尤其是在她为了上课已许久没搭理过他后。
“千里眼”就和它的名字一样,虽有夸大,但至少几里外的事物是能看的纤毫毕现的。
比如此时福康安就能看到在那院子上方几棵开地繁盛灿烂的杏花树上,有一片雪白的花瓣落在了花树下的少女的眼睫上。那张清丽绝俗的玉面,肤如凝脂,在日光下几近透明,雪白花瓣落在其上竟是分不清谁白,而那纤长浓密的睫毛就如寒鸦欲振的飞翅。福康安能从千里眼的镜片里看到南兰一惊,眨了眨眼。
那片雪白的花瓣便轻轻巧巧地落在了少女伸出来的柔荑里,南兰看着手里那片恰巧落在她脸上的花瓣垂眸轻轻一笑。最是那一低头的温柔,恰似那水莲花不胜凉风的娇羞。
紧接着少女樱唇微启,吐气如兰。
那片雪白的花瓣便又轻飘飘地飞向空中,此时一阵春风徐徐拂面,头顶上的花树落下更多花瓣,纷纷扬扬,如一场飞雪。而在那落花飞雪中亭亭玉立,仰头露出一张清绝玉面、春水剪瞳美地如梦似幻的少女便是雪魄花魂化身的阆苑仙葩。兰漪院里的教养嬷嬷和伺候的丫鬟们俱是惊艳恍惚,目不转睛。
远处偷窥的少年亦是痴痴然魂游天外。
前段时间里被南兰冷落忽视的不快、郁愤以及更多的委屈、不甘和一点不愿承认的失落心慌,都瞬间抚平了,取而代之的只有更深的渴盼和蠢蠢欲动想要奔赴到她自小顺风顺水的小少爷要什么就有什么,他是所有人的焦点,谁都得关注他的一举一动小心奉承。第一次有人对他爱搭不理,
一心只有别的事对他浑不在意,这当然令他挫败恼怒,但也让他觉得新奇有趣。
人心大抵就是如此。
唾手可得的弃之如敝履,苦苦追求的视若珍宝。南兰越是不重视他、越是对他不上心,他反而只会对她越重视、越上心。当然这一切的前提是一
南兰本就是一件稀世无双的珍宝。
***
两日后。
南兰如常在下午去教她读书的夫子那里上课。
因为这是位男先生,不方便到后院里来,但南兰也不方便往前院里外男多的地方去,所以最后是在靠近前院的一个同样偏僻的院落里专门给南兰上课。给她上课的也是熟人,正是南仁通那位到他家里偶然见到南兰的友人。
他同样是江南人氏,和南仁通一样寒窗苦读多年但过了举人后在最后一关屡屡名落孙山,最后只能放弃科举一途,到富察府里谋了个幕僚的差事。他向来自命怀才不遇,在见到南兰后便将她视为自己多年苦等的机遇,为此不仅给富恒献策,更是在他不屑一顾后几番言辞恳切地劝说险些被富恒赶出府去,最后又设计富恒亲眼见了南兰一面,终于同意了他献美入言的计划任何人只要见到南兰,就丝毫不会怀疑她不能俘获帝王盛宠。
与其等着别人家发现去做,倒不如富察家做,即便富察府已经是一门隆宠,但谁还嫌锦上添花呢。更何况孝贤皇后和她生的两个富察家血脉的皇子都去了,确实在后宫里少了人,为下一代计富察家本就打算再送人入宫。但如今有最好的,自然不用取次一等的。
南兰虽不是富察家的姑娘,但她只是个汉女,南仁通也不是什么能人,在朝堂上还需要富察家处处帮扶即便将来南兰入宫获得盛宠甚至生下皇子,也离不开他们富察家支持,有时候利益的联结不比血脉差。生男勿喜,生女莫愁,独不见卫子夫霸天下。
一个绝世美人也能起到搅弄风云、左右朝政的能力,甚至不说远的,只单说本朝,太宗皇帝偏爱海兰珠,世祖皇帝偏爱董鄂妃。谁知道他们这位乾隆皇帝遇上一位真正倾国倾城的美人会不会遗传到爱新觉罗家的痴情种呢。
至少教导南兰的陈先生是这样期盼的,并且随着教导信心越来越满。
以至于当今天来上课时发现课堂上除了他寄予厚望的女学生旁边还多了个嬉皮笑脸凑到她身边顽笑的福康安后,陈先生甚至是对这位主家最宠爱的小少爷是十分嫌弃不满的。但他再不满,也拗不过素来任性自我的小少爷福康安。
更何况这次他的理由还很正当,教导他的那位先生昨晚上喝醉了回家路上滑一跤掉到臭水沟里伤了腰,自然没办法来上课,而勤奋好学的富察小少爷不想耽误一天的学业,这不就巴巴过来求学了。陈先生无奈,只能随他来了。
南兰并不在意多了个同窗,甚至有些开心有人陪她一起读书,但在课上专心致志并不搭理旁边人一直不看先生也不看书本只投放在她身上的目光。心如七窍玲珑的她自是能察觉到其中猫腻,想着福康安说的理由,不由在心中无奈叹息:真是个聪明又坏心眼的小少爷。从那天起福康安就和南兰在一块儿上课,伤筋动骨一百天,少说两三个月他那摔跤的先生是没法来给他上课的。即便后来傅恒和瓜尔佳氏听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