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然呢?”
清冷端庄的美人儿即便说话时用词疏离,语气也是温温柔柔的。
她站在他的阴影里,白皙的芙蓉面微昂,那鸦羽般的眼睫在金辉里落下傲娇的弧度。
他微微侧眸,避开她的直视。
片刻后,他将腊梅花反手负在腰后,大跨步走向书房。
“晚些再问你。”
苏烟去了前厅。
前厅里,姚夫人正在翻看从前的家书,全是这三年陆行之从边疆寄回来的,装了满满一个大箱子。
姚夫人如数家珍。
“这是行之刚抵达漠北的时候,说那儿的馕好吃得不行,他一天不吃馋得慌。唬谁呢,就是块硬邦邦的饼,能好吃?”
“还说那儿天蓝蓝的、草原绿油油的,风水甚是养人。嗨,我又不是没见过?从边疆回来的将士,个个晒得黢黑!”
明知儿子在哄她,姚夫人还是甚感欣慰。
她将堆叠的信件一封封整理好,小心翼翼地放回箱子里。
忽地,姚夫人似想起什么,话头一转。
“兔崽子一点不窝心!这些年我们寄给他的信,他全扔了,一封也没带回来!”
姚夫人每次给陆行之回信,都会让苏烟代笔,故而那些满是母爱的温暖,全是苏烟一字一句细细写下的。
苏烟笑道,“路途过于遥远,陆哥哥带着不方便。他心里头有您,您是晓得的。”
姚夫人不回话了,素手随意搭在怀里抱着的白毛哈巴狗肚皮上。
哈巴狗舒服地伸了个懒腰,露出狗脖子上戴着的五彩链子。
链子甚是精致,有红玛瑙、黄晶石、绿翡翠等,颗颗不重样,被打磨得光泽细腻。
苏烟,“姚姨,您何时给乐乐买的链子?多好看的。”
哈巴狗的名字叫乐乐。
苏烟不问还好,一问姚夫人更气了。
姚夫人自然不会说链子是陆行之送的,但心头到底嫌儿子过于没心没肺,对狗都比对媳妇好,又则能讨媳妇欢喜呢?
“咱不稀罕,啊?姨给你买更漂亮的!”
苏烟,“”
她不稀罕,她就随口一说。
苏烟正要解释,听得书房里传来陆仁忠气急败坏的怒骂:
——“哪有老丈人不回来就举行婚礼的?这于理不合!三月和五月,就差两个月而已”
“定好的日子是,皇家定好的日子不好违背,但事出有因”
“你这逆子,何时这般讲究了!”
书房距离前厅不远,陆仁忠的声音又大,苏烟想听不见都难。
姚夫人握住苏烟的手,宽慰道。
“你爹有事,在路上耽搁了,恐怕赶不及回来。”
“不过你放心,不管怎样我们一定将你俩的婚事办得风风光光的,绝不委屈你!”
提起父亲,苏烟心头的那根刺愈发尖锐。
他为何每年往淮州通县汇钱?汇的还不是一笔小数目?
他为何每年向皇上请旨去淮州考察民情?
他去淮州是不是为了看望那对母女?那些钱是不是汇给了她们?
他和那对母女究竟有什么关系?那个心智不全的痴傻女儿又为何和自己长得如此相似
苏烟不敢去想。
她怕那些难以启齿的猜测会变成事实。
苏烟掩下长睫下的冷辉,心里翻江倒海,面上却装作无事。
“辛苦陆叔和姚姨。”
用午膳的时候,陆仁忠的脸色始终不大好,陆行之却跟个没事人似的,心安理得地大快朵颐。
陆仁忠:“你就别进宫了,皇上不会由着你胡来。”
陆行之和苏烟的婚事是皇上御赐的,定在三月初八。
可苏烟的父亲是皇上的太傅,皇上无论如何也会卖太傅一个人情,等着太傅归京了,再择日为小两口举行婚礼。
婚期具体改在哪日,陆仁忠已经算好了,就在艳阳高照的五月。
陆行之不同意,坚持婚期按原定的日子举行。
“爹,儿子自有办法。”
“你!”
陆仁忠自认和儿子扯不清楚,尤其是礼节道义,陆行之自有一套行为准则,根本不理睬世俗的看法。
陆仁忠想起儿子在书房里说的话。
——“老丈人不在就不能举行婚礼?那我们得抓紧了。要是苏伯父在回来的路上有个三长两短,苏烟得守孝,还得耽误三年。”
听听?听听!
这都是什么混账话!!!
陆仁忠心中有气,又不好过分纠结同一个问题,遂指向陆行之拿了一路的腊梅花。
“一个大男人,成天搞这些花花草草做什么?娘们唧唧的!”
陆行之一愣,半晌后指向身侧的苏烟。
“这是她”
“她什么她?”陆仁忠气道,“别什么都赖烟儿,烟儿不帮你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