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心知路汐和容伽礼之间有事没彻底谈开,她主动腾出私人空间,怕路汐今晚继续想太多,又小声地,用那种讲秘密的语气说:“俞池姓容,是我双胞胎哥哥。”
言外之意——
别想多了。
这个,也不是能跟她谈婚论嫁的对象啦。
一时间略微尴尬,路汐怔两秒,也终于回过味来为何在包厢里时,容圣心会不严谨地对外声称是家宴。
剔除她这个多余的陌生人。
容氏三兄妹聚集一处晚餐,不就是家宴了。
路汐对她弯唇露出笑,今晚让她感到尴尬的场面也不差这一件了。
等目送完容圣心一离开,四下忽而就清清冷冷下来了。
路汐站在原地恍神了会儿,侧过身时也不知想些什么似的,唇角微僵太久,是无了笑的弧度,下秒,却看到容伽礼已经站在两米外车子停泊的位置,夜幕下神色难辨地盯着她。
路汐心里猛地咯噔一声,心想在包厢竭尽的讨好怕是白做工夫了。
她重新挂上笑已经为时已晚,车子在大道疾驰,接下来一半的路程里,奢华的宽敞车厢内陷入前所未有的死寂,连前方司机和保镖都大气不敢喘。
闻着怀里微弱的玫瑰花香纠结了许久,路汐指尖微蜷,心知想靠这副皮囊的低姿态骗个宽恕已经失效,就在她小心斟酌着怎么开口时……
耳边,听到了容伽礼上车以来跟她说的第一句话:“路小姐精湛的演技更似当年。”
路汐知道她但凡有点儿羞耻心就该闭嘴,认领下容伽礼这句轻描淡写的嘲讽。却也知道,闭嘴的下场就是下回想约见容伽礼一面,更难了。
她没有犹豫,用包含了真心的语气说:“容伽礼,我是想让租借宜林岛,但是不妨碍我对当年跟你提分手的事感到抱歉……也一直一直以来都欠你一声对不起。”
温度适宜的车内气氛好似静止。
路汐说完就垂下了眼,到底是心中有愧,这声‘对不起’藏了整整七年,说出来却远没有想象中解脱。见容伽礼不给任何回应,她再次抬脑袋,绞尽脑汁了会儿,最后想到一个亡羊补牢的笨蛋主意,尾音透着商量说:“我可以补偿你的精神损失。”
又在信口拈来的示弱。
容伽礼神色比车窗外的夜色还要淡,被一盏薄荷茶压下的火气显然重新点燃,只是多年来矜傲内敛的修为让他喜怒不于表面,溢出薄唇的好听语调彻底归于沉静:“你一句话真真假假,我能信你路大明星哪个字?”
他是在问她要最基本的诚意——
路汐下意识抿紧了唇。
司机许是察觉氛围越发不对劲,开得极快,等抵达熟悉的白色建筑物时,路汐才惊回过神来,比起菩南山送她回来那次,未将容伽礼得罪的彻底,他还有闲情雅致跟她装一装君子风度。
这次容伽礼神色冷淡坐着,仿若高不可攀一般,就好像全身上下都标志着:“禁止靠近。”
她下了车。
路灯光线偏暖色调,却也显得不太明亮,衬着路汐单薄的身影几乎透明似的,她下车却赖着不走,下一秒,又将眼下的视线移到容伽礼衣袖露出的那截完美腕骨上。
结束演唱会后。
他并没有将处女座的手环摘下,只是普普通通一个廉价的工艺品,都被他轻易带出昂贵的感觉,静了半响,路汐承认下:“我是说谎了——”
容伽礼侧目对视上她。
某种亲密的恋人之间此生都无法抹去的记忆,仅一个眼神就懂,路汐轻声道: “我不是水瓶座。”
她和容伽礼一样生日都是九月暮秋,而她降生时,也恰好是宜林岛那片自然海滩上的海水退去时,后来听父亲路潇谈及:“大海之水,朝生为潮,夕生为汐。”
于是,给她取名为:路汐。
十分钟后。
路汐目送黑色的劳斯莱斯驶出视线范围内,心底还在暗暗琢磨着容伽礼的态度,不知是否接受她的诚意,捧着玫瑰转身,却无意间落着什么到裙摆,怔了下,微微弯腰将地上的洁白卡片捡了起来。
借月光,路汐漆黑的眼去看指间卡片。
应是花店打印机统一印的那种普通简体字。
下秒,她终于清晰看到了上面的四个字:「祝你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