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妙静终于肯施舍楼予烈一个眼神。
楼予烈看出她不相信,嘲讽道:“你不会自信的认为我非你不可吧?”
“天下女子千千万,我为何要在你这棵歪脖子树上吊死。”
一开始傅妙静就想过这个问题,她自认相貌一般,性格一般,家世平平,还是个寡妇,楼予烈这样的少年郎为何看上她?
后来她知道了夭夭的存在,便自然而然认为楼予烈是因为夭夭才对她如此。
想来经过长时间的相处,楼予烈觉得自己不像那位夭夭,故,大发慈悲放过自己。
但是真的如她所料吗?
傅妙静不由审视着面前的少年郎,他年纪尚轻,可言行举止却窥不见一丝稚嫩,俊朗的面孔瞧不出喜怒,深潭一样的眼眸辨不出情绪,他比初见时更沉稳了。
他是不是在诓她?
要知道,楼予烈已经不是当初任人欺辱的私生子了,如今有官职在身,背靠寿宁侯府,听说还得了兵部尚书的赏识,这样的他,她没有办法与之抗衡。
思虑了半晌,傅妙静才道:“口说无凭。”
她想签下类似于契书一样可以约束楼予烈的证据。
楼予烈勾起嘴角,俯视她:“你没资格跟我谈条件,规则由我制定,别忘了你的处境。”
“我要你乖乖听话三个月,待我玩腻了,自然就放了你。”
傅妙静一呆,脑子轰一下炸开,视线出现重影,恍惚间仿佛看见从地狱爬上来一个恶鬼,恶鬼朝她嘶吼一声,露出锋利的獠牙,血腥味扑鼻而来。
眨了眨眼,视野恢复清明,哪有什么恶鬼,面前的人分明是楼予烈。
傅妙静仰起头看他,声音漂浮:“好,我应下就是。”
明知楼予烈性子诡怪,可她还能有什么办法,只能盼望着他早日腻了她,赶紧将她丢出去。
这是仅剩的一线生机。
楼予烈自嘲一笑,虽然早知道傅妙静会这样选,但亲耳听见,亲眼看见,心里仍是憋闷。
“太瘦了。”楼予烈抬起傅妙静的下巴,轻蔑地上下打量,好似在挑牲口:“身上没二两肉,一摸硌手的很,啧,兴致都没了,限你一个月内补回来。”
傅妙静垂下眼,这口吻……
袖子下的拳头紧握,她劝自己,三个月而已,熬一熬便过去了。
“是,我会补回来的。”
楼予烈还不满意,唤来绿玉吩咐道:“现在就让厨房做些滋补的吃食来。”
绿玉看了一眼傅妙静,见夫人不似先前,死尸一样的脸有了生气,虽然不多,但这是好兆头!
心里感叹还是大人有本事,能治的了夫人,高兴的领命退下。
傅妙静只用了小半碗就撂了筷子,楼予烈没有走,就盯着傅妙静吃,见她只吃了几口,皱眉道:“吃完。”
“实在吃不下了。”
身子亏空的厉害,说话都没有劲,这几口还是她努力塞进去的。
这碗还没楼予烈的巴掌大,而傅妙静只堪堪吃了小半,这足以见之前她的死志,她是真的想饿死。
思及此,楼予烈不由后怕,随即有些生气和烦躁。
与他待的时间久了,傅妙静能敏锐感知到他的情绪,见他不高兴,端起碗一言不发往嘴里塞,可胃被饿小了,再怎么塞也塞不下。
傅妙静强迫自己吃完,但胃里难受,她强忍着,最后实在没忍住,哇的一下全吐了出来。
楼予烈吓了一跳,这下真的黑脸了:“吃不下就不吃,硬塞做什么!”
傅妙静面白如纸,额上沁出冷汗,她捂住肚子凄凄望着楼予烈:“我不是故意吐的,你千万不能因此反悔,三个月后一定要放我离开。”
这个时候还说这些!
楼予烈火冒三丈,拉着她的腕子往外走:“疯半聋,滚过来!”
还没到正午,疯半聋就喝的酩酊大醉,此时,他正躺在树下打盹。猛听见有人喊他,一个激灵醒来,见是楼予烈,嘴里嘟嘟囔囔好一通后不甘不愿从地上起来:“又怎么了。”
“她吐了,我瞧吐出来的东西带有血丝。”楼予烈道。
傅妙静一怔,她没注意这点,随即紧张起来,今时不同往日,楼予烈答应放她走,而家人也没放弃她,她现在要是出了事可谓得不偿失。
疯半聋也郑重起来,让傅妙静坐在石凳上,细细把脉。这一次他十分严肃,闭起双眼,摇头晃脑。
傅妙静忐忑不安,她身子本就不好,外逃的那段时间经常饱一顿饿三顿……
疯半聋睁眼看两人皆苦大仇深的表情,赫赫笑道:“行啦,麻烦是麻烦了点,但能治。”
“小娘子只要听我的,准保能好。”
楼予烈紧绷的脊背松懈下来,他看了一眼傅妙静,警告:“要是养不好,或者故意拖拉耽误你我欢好,三月之约作废,届时不论你寻死还是绝食,我都不会看一眼,死了就拖去乱葬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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