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剑便走,却在上马时又被沈系舟叫住。
“将军奔袭百里剿匪辛苦,这一路上可曾听闻有何处连日降雨,水患不停?”
赵桓柏答:“那倒是没有,不过柳庄旱灾倒是严重的很,上下游皆有难民沿着河床往粱都来。”
沈系舟见得不到想要的答案,便不再纠缠,躬身送别赵家军队。
等蜿蜒军队消失在山坡另一头,沈系舟已经坐在凉亭盘算了好久,四周的侍卫看军队已经走远,就不再掩藏,护在凉亭之外。
在她前世记忆里,模模糊糊能看到一点关于水患的画面,但是时间,地点,甚至水患波及几座城池她都看不分明。
虽然记忆不准确,但她近来时有预感,水灾应当就是在近日,可暗部四处打探却毫无洪水征兆。
回到粱都南门,颜风清和赵丹灵她们早就迎着赵将军回府了,万寿节怎么说都算得上一年之中少有的大日子,就算只剩最后一天,一家人也是要围坐一起吃个晚饭。
正巧到中午了,未过城门就能闻到城里面飘来阵阵饭香。不过最香的要数陈记包子铺,他们家可是亲王家都称赞的手艺,每日只卖早市和午市,包子一出炉满街飘香,常能看见各家侯门王府的小厮侍女一到饭口就来排队,奔波半个城就为了一口热包子。
沈系舟看着陈记门口的长队,正思索要不要让手下也去买几个,忽然瞟到陈记斜后方的朱雀门。
深红油亮,门如其名。
粱都四扇主门皆是由神兽命名,四向四色,也有请神保佑的含义。就像朱雀门,外置铁坎,且整扇门被掺了朱砂的防火泥涂了个遍。其他四门除了颜色不一皆是如此。
朱红,朱红,沈系舟在心中默念。
「大人!大人!您行行好,七天了,给口饭吃吧,我们大人撑得住,小孩子撑不住了!您,您放心!我们不进去的,给孩子口吃的就行!大人啊!」
回忆的片段一闪而过,可沈系舟只记得这位郎君的哭喊,却记不清他哭喊拍打的那一扇门,是何种颜色。
思索片刻可还是全无头绪,那段回忆就像入了水的鱼,滑不溜手,越想抓却越抓不住。
强扭的脑袋瓜只会掉,并不能想起一丝线索。沈系舟放弃强求自己,能想起线索最好,想不起来她也无能为力。
“少主,包子!羊肉馅的刚出炉,买了五笼,素馅的买了一笼。”侍卫买来包子,按沈系舟的命令给了在场侍卫一人一个,蕊琪没忍住,拿了俩。
沈系舟一上午看着赵大将军吃的那么香,如今也饿了,咬了一口,烫嘴!但香的流油。
提着热乎乎的包子,沈系舟刚一回到府里,就看见柳承谙在院子里跑前跑后。
她叫来树上的暗卫,道:“少主君这是干什么呢?我回来了都没反应。”
暗卫应当是放哨放久了,许久没和人说过话,言语极其简练:“晚上,家宴,好多人。”
沈系舟懂了,沈家万寿节最后一日惯来是有家宴的,沈家是这一族里官位最高,最接近天子的,有这样的机会,旁的亲戚姐妹能来的都要上门。
人一多了,主持宴席的人便成了重中之重,往年都是沈家主君操办,今年换成了承谙。
这是给承谙在家族面前抬脸面呢。
沈系舟笑笑,她知道父亲母亲定是好意,只是承谙他从不需要被困在这些琐事中,也不需要这些向谁证明自己。
她走过去,将一个包子塞在他嘴里,说“怎么样?陈记的包子,上回听谁提来着,是不是还不错?”
柳承谙忙了一上午,正巧饿了,一口下去,嗯?素的?又咬了一口,确实有肉香,但馅里一丝油腥味都没,香而不腻,好吃!
沈系舟看他吃的斯斯文文,但一个包子三口就没,就又递给柳承谙一个。
承谙喜素不喜肉,可人不吃油星怎么养都是干巴巴的。陈记这素包子是拿鸡汤和的面,又拿猪油和小海鲜拌的馅,为了这个方子她可把身上带的银两都花光了,还倒欠蕊琪八十三两四钱。
不过功夫没有白费,看承谙的样子,以后让厨子照这个方子改几道菜,不再干巴巴的柳承谙指日可见!
柳承谙吃完了包子,又让石水打了水净了手,抬头一看,他家妻主领口处的衣服什么时候有了这么长一条口子?他伸手去拉,没想到从里到外五层衣服全被划破了,他只是轻轻一拽,沈系舟的衣服就变成了落肩款。
“承谙!承谙!这么多人呢!别拉了。”
柳承谙细细看了沈系舟身上确实没有伤痕,才放开手,说:“妻主今日是去见赵家将军的?妾却不知道迎个将军还能将衣衫弄成这样?呵,还请妻主解惑。”
沈系舟:“!”
完了,怎么办!
她看向站在一边的蕊琪。
蕊琪默默转头看天。
沈系舟:“?”
蕊琪你好狠的心!食君之禄忠君之事,难道你忘了刚刚吃的两个包子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