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在无声地拒绝她啊。
她伤心许久,默默舔舐心伤,等再见到他,仍是没脸没皮,像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此刻,差不多的巷陌里,黎昭低头跟在后面,没去注意萧承被夕阳斜照的影子,等额头磕到硬邦邦的身躯,才蓦然抬头,对上一双深邃的眸。
不远处,一棵老树伸出院墙,斜长的树杈上,几个顽童正在掏鸟窝。
萧承觉得吵,想带黎昭离开这里。
黎昭靠在一处墙壁上,用脚尖踢了踢地上的石子,“陛下事忙,开门见山吧。”
这样略显忧郁的黎昭,是萧承从未见过的模样,印象里,她从来都是热情洋溢的。
骄阳,也敌不过暮色的凄楚吗?
受她的情绪感染,萧承走到对面,靠在另一侧墙壁上,身姿笼罩在晚霞不及的暗影里,“为何用齐容与故意激朕?”
黎昭抬手遮了遮耀眼的霞光,笑问:“陛下怀疑臣女居心不良?”
明眼人都看得出,齐容与是萧承看重的一张牌,会被大力培养,以逐渐制衡黎淙的势力。
萧承寻她谈心,更多是为了试探她主动示好齐容与的目的吧。
因祖父的关系,他对她一直怀有戒备呢。
黎昭垂下手,看向不远处跳下树杈跑远的几个顽童,心不在焉道:“人心隔肚皮,几分真、几分假,向来难以推断。就算臣女如何保证自己没有居心不良,陛下也不会相信,陛下觉得是,就是吧。”
萧承缄默。
破罐子破摔吗?从前的她,可不会这样,不能允许自己在他心里留下一点点瑕疵。
她变得太快、太多,快到让他难以理解。
少年成名、博览群书、善于谋心的帝王,忽然词穷,甚至不知该如何开口去询问少女的心事。
少时就已磨练出老辣的心性,没哄过任何人,包括自己的母后和皇姐。
“哄”之一字,对他太过陌生。
为何要哄?
男子陷入自我矛盾,鲜少有过的自我矛盾。
蓦地,一侧耳尖微动,待转过眸,视野里俯冲而来一只喜鹊。
鸟窝掉落在地,激怒了归巢的喜鹊,无差别地攻击起路人。
站在明处的黎昭,成了它的攻击对象。
几乎是不暇思索,萧承迈开腿,大跨步来到黎昭面前,左手扣住她的后脑勺,将处于错愕中的姑娘护进怀里,以右手挥开愤怒的喜鹊。
喜鹊盘旋半空,扑腾翅膀,再次袭来,狠狠啄在萧承的左手手背上,被萧承以右手再度挥开。
远处有侍卫飞身而来,欲要拔剑劈砍喜鹊,被萧承制止。
他松开黎昭,抽出侍卫佩剑,斜横在胸前,偏转剑身,以反射的霞光吓退了喜鹊。
喜鹊被耀眼的光芒吓到,喳喳高飞,似乎骂得很难听。
侍卫惊呼,“陛下受伤了!”
黎昭顺着侍卫的目光看去,欲言又止。
男子玉白的手背上,一处清晰啄痕微微渗血,他没在意,看向黎昭,“没事吧?”
“没事。”
两人之间又是一阵相顾无言。
半晌,萧承走向那棵斜出院墙的老树,弯腰拾起地上的鸟窝,几个健步,借力跃上墙头,脚踩树杈,将鸟窝放回原来的位置。
刚巧院墙内有个小伢子蹦蹦跳跳走出穿堂,在看清墙头的男子时,非但没有大喊抓贼,还惊讶地张大嘴巴。
怔怔望着金相玉质的男子。
惊为天人。
夜幕拉开时,骂骂咧咧的喜鹊飞了回来,扑腾着翅膀,吐出嘴里衔的枝条,盘旋数圈落在巢穴里,动作几分迟疑。
萧承已摆驾回宫,黎昭也被送回侯府后巷,她打发掉相送的侍卫,独自走在灯火阑珊的巷子里,走着走着,忽然瞧见巷尾的灯笼下站着一道人影。
那人换下窄袖劲装,一袭银衫,大袖轻晃,手里颠着几枚铜板。
瞧见黎昭,齐容与大步走过去,一开口,打破了黎昭的尴尬,“那醒酒汤几两钱,我付给你。”
看着披了皎洁月光的青年一步步走近,黎昭站定,没有扭捏,顺势道:“少将军看着付钱。”
齐容与高高颠起全部铜板,又一把收入掌中牢牢抓住,继而翻转拳头,悬在黎昭面前。
黎昭伸出手,摊开在他的拳头下方,接下一枚枚带着体温的铜板。
“两清了。”
两人不约而同开了口,又无奈地相视一笑。
“抱歉,拿你当了挡箭牌。”
“没关系,不过以后呢,还是尽量少说赌气的话。”
黎昭从没与这般爽朗的人打过交道,她攥紧铜板,联想起慧安长公主所说的话。
与亲近的人,不要说气话、反话,以免错过一辈子。
还好,萧承不再是她亲近的人,说一两次气话、反话,也没什么。
夜凉如水洗杪头,飒飒秃枝月下荡,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