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闻澍睨了眼对面,“今天特意带了挑菜工。”
周韫搅动面条的手微顿,倒也没惯着他,小性子都在桌底下彰显,不轻不重地踩了下他的鞋,“不好意思,腿太长,没想到会踩到你。”老板笑眯眯道:“上次和你过来的那位女士衣服洗干净了吗?我那徒弟毛手毛脚的,要赔多少钱你和我说个数,我今天正好拿给你。”周韫敏锐嗅到一丝丝八卦的味道,不过她不是白覃,好奇心没那么重,更不会多问一句。
闻澍一副过去事就过去的随意口气:“她衣服很多不差那一件。”老板听他这么说又客套了几句,正好摊子有新客来便回去忙了。
这个点正是下班后前来寻觅或吃口热乎的高峰点。周韫慢慢咀嚼,观察四周人来人往的身影,脸上显而易见的班味,疲惫和死气沉沉。清脆的声响重新唤回她,才发现是闻澍轻轻敲响了她的碗口。
“多大了,吃饭还喜欢东张西望?”他搁下筷子,姿势慵懒地靠着椅子,端起桌上冒着白雾的热水轻抿一口,“不饿?”
周韫不是不饿是胃口小,继续吃两口放下筷子,有点好奇他怎么会来这种地方:“你经常来吗?”"怎么?"他又饮了口杯中水,"想打听我带异性来过这儿几次?"周韫脱口一句:“也有可能带同性过来。”
说完才意识到自己反呛回去的话句句带刺,当真是一碗热汤下肚,跟喝了三两酒似的,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了。闻澍眼眸微眯:"我在你眼里是杂食动物?"
“咳——”周韫含在嘴里的那点热水还是把舌头烫得发麻,拿纸巾细细擦干嘴唇,辣油作用下原本掉干净的口红色又重新回来了,红润潋滟。闻澍将她的狼狈尽收眼底:“还吃鲍参翅肚吗?”
“现在?”她杏眸微睁,怎么都没想到才吃了面还有肚子装下别的吗?
周韫扫了眼他碗里还剩不少的面条,该不会为了鲍参翅肚特意没吃完,留肚子吃大餐吧?“不然呢?”闻澍把玩着手里透明水杯,长腿屈就搁在方桌下方,往前略伸,鞋尖就能碰上她。
周韫搞不懂他,但搞得懂钱包所剩余额,就算要吃鲍参翅肚今天也不行,怎么也得等她下个月发工资,“我请客吗?”“不是。”闻澍倾身抵上桌沿,修长的手指捏住杯口,轻轻晃动半杯水,“别人请。”周韫吹了吹滚烫的热水,打算嘘着喝两口缓解牛肉面带来的辣意,随口一问:“那谁请啊?”
“你哥。”
滚烫的热水彻底烫麻了舌尖,周韫下意识快速吐出热水,不可置信盯着他,眼底划过一抹显而易见的慌乱:“你在说什么!”他找老板要来一杯凉水搁在她面前,眼神一扫,示意她可以喝。
周韫开始对他设防,半信半疑伸出手触碰杯壁,冰凉的触感证实了杯中水无丁点温度。她端起来喝下一口,烫麻的舌尖麻意稍稍减弱,但仍能感到一丝丝刺疼。闻澍不忘讽她:“果然,乱说话有报应。”
“….…”她的报应就是他。
当然周韫不敢继续造次,也合理怀疑他提起去吃鲍参翅肚纯粹为了报复她方才调侃的话,一步步给她设局看她傻乎乎往里钻。和闻澍打交道就像陪在阴晴不定的帝王身旁,高兴时陪你说几句,不高兴时想尽办法折腾你。周韫心里默默给他记下一笔:小肚鸡肠的臭男人。两人离开面摊,周韫坐上车后才想起老板并未提面钱的事,边系安全带边问:“我们没付钱,老板放心让我们走了?”
他没回应,倒是从兜里掏出两颗糖递到她面前:“要吗?”
周韫没拒绝,从他掌心中挑走那颗蓝色包裹皮的糖果,轻轻一扯,很容易撕开。
闻澍没着急开车,低头用手机回了几条消息,那颗糖被他嚼得嘎嘣脆。
周韫坐等也无聊,解锁手机,才发现自己调成了静音还没恢复,微信有好几条消息,不用点开也知道白覃占大部分。
点开后才知道自己误判了,白覃确实有消息,但不是最多的那人,头像旁的数字六看得周韫心惊。
周域:【工作结束了吗?】
周域:【我安排司机去接你,太晚了,你一个人回去不安全。】
周域:【小韫,别使小性子,回我消息。】
周域:【接电话。】
周域:【我在你公司楼下。】
周域:【你忙好直接下楼。】
家庭聚餐这么快就结束了?周韫正打算给周域回过去,白覃的电话刚好打来。
一接通,白覃鬼鬼祟祟的压低声给她通风报信:“你到我住处了吗?你哥刚才来了,好吓人!”
“我……”周韫下意识看了眼身旁,模棱两可回答,"去吃面了。"
“我说周大小姐你还有闲情逸致吃面呢?你是没瞧见你哥脸色多难看,不过幸好我聪明,和他说你今晚住我那儿,先去我住处了,让他放心。”白覃喜不自胜,“怎么样?表现不错吧?”周韫忍不住扶额,才吃完面,人却没力气了:“你可真是会帮忙。”
白覃嘴角笑意微滞,听出话中歧义,神经瞬间紧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