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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峙(一) (2 / 4)

如今,看清闹事的人是谁,邵鸿祯心算了一下,发现一日光景,闻人约不可能是回过南亭、再至兴台的。

换言之,闻人约是临时起意。

再换言之,旁人不大可能知道他来了自己这里。

那也就杀了吧。

尽管邵鸿祯还想问问,他是如何怀疑到自己的。

但细想想,倒也没那个必要。

太聪明的人,莫要叫他开口为好。

……

眼见如今还没有援兵的影子,也不知道项知节和闻人约的死活,乐无涯心急如焚,索性露出了一种孩子气的凶相:“你想让整个兴台县给你陪葬,你就走吧!”

这话倒是有效。

邵鸿祯的脚步站住了。

乐无涯也是累透了,索性往地上一坐,扶着双膝,喘了两声,勉力咽下口中带着潮湿气息的血腥味,摆出了个任君处置的架势。

山民们没见过这样神戳戳的人,颇摸不着头脑,见邵鸿祯不下令,又看他身后的裴鸣岐目露凶光、不是个好相与的,也意意思思的不敢动手。

两厢就这样僵持了下来。

邵鸿祯知道此时自己最好不要同闻人约搭话。

然而他那句话恰恰戳中了他的软肋。

他默默叹息,回步来到了乐无涯身前:“闻人县令,这话要如何说?”

出乎他意料的,乐无涯不说话了,只直勾勾地望着他。

邵鸿祯同闻人县令在知州的会议上见过几次。

他面颊很脏,但眼睛很亮,顾盼生辉,总会让邵鸿祯联想起青丘狐一类的山野妖怪。

邵鸿祯自是个聪明人,他稍稍怔愣了一下,便明白了乐无涯的意思。

他失笑一声,对身边的人吩咐:“带上来吧。”

话音刚落,项知节与闻人约就被几双手推搡着押了上来。

见到此二人还能行动,乐无涯稍稍松了一口气。

他没想错。

邵鸿祯这种凡事亲力亲为的性子,怕是多次交代过山民,无论如何都得留个活口,等他来做决断。

看到乐无涯和裴鸣岐也被团团困住,闻人约露出抱歉神色,冲乐无涯摇了摇头,示意他去看项知节。

乐无涯眸光一转,看清项知节的境况后,不由大惊失色。

——项知节单膝跪在地上,右臂大抵是被弓弩擦伤了,洇出了大片血渍,顺着他的袍袖,滴滴答答地往下落。

他因着失血,面色惨白,呼吸急促,只是强打精神,不肯就这么晕过去。

在察觉到乐无涯看向他时,他微微露出一个笑容,示意自己性命暂时无忧。

乐无涯的眸色,由此彻底转冷。

他一一环视了在场诸人的面孔,最后盯死在了邵鸿祯脸上:“邵县令,我一直有个问题想问。”

邵鸿祯:“闻人县令客气。你问。”

乐无涯:“阿芙蓉是你手下的生民百姓所种;难道被阿芙蓉所害的,就不是生民百姓?”

乐无涯在边陲军队里待过,在两境间伪作过游商走卒,走踏四方,见多识广。

他见过许多吸食过阿芙蓉的人,家破人亡者有之,状若癫迷者有之,涕泪交流者有之,杀人越货者有之。

他实在很想知道,这位邵县令到底是如何说服自己的,既要爱民,又要害民。

邵鸿祯无比坦然道:“我从不将阿芙蓉卖给大虞百姓。我从边境那边带来的种子,又设法贩过边境,给景族、给安南、给寮族,不害一个大虞人。”

乐无涯一指裴鸣岐:“那我们呢?你为何要杀我们?我等难道不算大虞百姓?”

邵鸿祯:“官僚与军士,皆是食民之利者,受天下百姓之养,损民而肥己,不算子民,自有其罪。”

听闻此等道理,乐无涯实在忍不住,放声大笑。

原来如此,他明白了。

此人倒真真是个妙人,种种行为,全然自洽。

他勉强止住笑声,带着笑意又问:“那殷家村被杀的七口人,就不算你的百姓、子民?”

提到这沉甸甸的七条人命,邵鸿祯目色微沉,并不应声,摇头道:“闻人县令确实是审案好手,这就审起我来了?”

乐无涯:“我没有审你,是你将来必然要上堂受审,我帮你提前练习一下罢了。”

邵鸿祯想,他大概是握了自己什么把柄。

……有些麻烦。

但不要紧。

他确然是个聪明人,直率道:“闻人县令,我知你才能卓著,既然你直奔我兴台,手上必是握有什么兴台灭门案的什么证据,可那证据也必定不实。正因为此,你才冒着风险,深夜至此刺探。既然你证据不实,我又有什么好与你相谈的呢?”

“错了。”

“错了?”

“不是我要同你谈条件,是你要求着我,和我谈。”

乐无涯看向了小六的伤臂,眼睛像是被针刺了一下,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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