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体育馆到本部三舍不过十分钟的路程。
方知墨却觉得这段路程比平时还要长一百倍。
这个点食堂已经没剩什么饭,而且方知墨做贼心虚,明明在真正“不熟”的时候还硬着头皮和楚洵一起去食堂吃过几顿面面相觑的饭,如今倒是“熟”了,却连硬着头皮的勇气都没有了。
一点都不敢和他一起出现在人多的地方。
二食堂前面的小超市附近有小摊,煎饼果子正是出锅的时候,远远就能闻到香气。
既然他不肯去食堂,楚洵就去买了煎饼果子,方知墨站在槐树大大的树荫下等他,看他逆着光影朝自己走来,远看还是那么张寡言少语的脸,谁也不知道他是那种会把人抱进无人的角落亲得直喘的个性。
不知道又突然想起什么画面,方知墨耳根顿红,迅速扭过头,不再看他,一直到楚洵在他跟前停下,将煎饼果子递到他嘴边。
刚出锅的煎饼还冒着腾腾热气,方知墨连忙将脑袋凑过去,就着他手咬了一口,脸上热意完美伪装成被饼烫的。
楚洵自己没吃,光站在那里替他做人肉筷子,眼睛看他被食物塞得鼓起的两颊,又一瞬不瞬去盯他嘴唇,算准他吃完的时间,又准确喂过去第二口,突然说:“你还挺好养。”
穿礼服坐在施坦威旁边的时候看起来不惹尘埃、高不可攀,可蹲在校园的老槐树下吃煎饼果子,也没看他有什么不满足。
唯一的共同点就是都很吸引人。
“嗯?”方知墨咽下食物,不知道他何来这么一问,以为是在讲食物,抬起眼睛,眨了眨,“我不难养呀,一直不挑食的。”
他母亲喜欢尝试新事物,在他念中学之前,家里的厨师几乎都干不到半个月就要换一次,然而换来的新厨子总要磨合,做出来的东西不一定都合胃口。
偶尔也会开到不那么适合的盲盒,就连他一向教养良好的父亲都会皱着眉头将稀奇古怪的东西吐到餐巾纸上,那时候方知墨还很小,却已经会很乖地自己坐在高脚凳上慢吞吞地将盘子里的东西全部吃掉,小小的一个人,被噎得直打嗝,也不会哭不会闹。
楚洵没说话,看他慢吞吞将食物咽下去,又抬手递过去,唇角淡淡勾起抹笑,心想,那还是难养一点更好。
太好养,随便什么人都会有企图。
两人躲在树荫里面解决完煎饼,慢悠悠往宿舍走。
两人腿都长,但尽可能地将步子放得很慢很慢,缓步走在体育馆到宿舍的那条林荫道上。
夏日晚风吹拂带起丝丝热气,黄昏的光影让离得远的人看不清树荫下的人脸,但方知墨觉得一切都刚好,很安心,很安全。
他将脸藏在阴影里,往下埋了埋,明明没有想笑,可嘴巴一直自己在上扬。
完蛋了。
……怎么被随便追一下就这么开心啊?那,要是真的真的在一起了,会不会比现在更开心?
但是楚洵才刚刚开始追,没有人被追两天就立马说答应的吧?
所以一般都要多久?
方知墨毫无经验,觉得一个月有一点长,一周又有点点短,一把小尺子在心中拉来拉去,但横竖都不满意,最后决定晚上回去求助一下万能的小地瓜。
就算是夏夜,到了八点,天色也已经彻底黑了下来,两人一同走到三舍楼下,步子不约而同停住。
海大本部宿舍是一舍到四舍在一起,五舍到八舍再在一起,以此类推。四栋宿舍一同坐落在一个山坡上,男舍女舍间隔开来。
此刻,三舍和二舍交界处的树荫下,一对对小情侣仿佛牛郎织女,正在宿舍楼下的小树林里依依不舍,喁喁细语。
这几乎算是每个晚上回宿舍时的一道固定风景线,但以往方知墨塞着耳机,没觉得有什么特别,甚至亲嘴的人不尴尬,他自己多看一眼都觉得冒犯了人家,所以向来是匆匆走过,唯恐同人对视。
如今,倒是仍旧害怕同人对视,但是害怕的已经完全不是一个东西,只是觉得自己的嘴巴恐怕跟平时长得不一样,很怕被有接吻经验的人看出什么端倪。
他心虚得不得了,顿时连一起上楼都不敢了,抬起脑袋,对楚洵道:“那个,我先上去,你等一等——”
楚洵恍若未闻,两手插兜,俯身过来。
方知墨整个傻住,跟着眼睛瞪大,腰一下往后仰出一个弧度,差点可以改行去当舞蹈生!
两人的脸在距离10cm的时候堪堪停住。
“你、”方知墨吓得说话都卡壳了一秒,好容易才把被他吓出窍的魂魄拽回来,火速左右看了一圈,见其他人都忙着亲嘴没注意到他们俩,才用力在楚洵胸口推了一下,将人推出1cm远,烫着脑袋指责,“你干什么啊?!”
楚洵:“……”
他停顿一秒,瞥了眼四周,不确定地道:“入乡随俗?”
“……”方知墨刚刚还在心里想要不要被追一周就答应他,现在立刻决定将这个周期狠狠拉长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