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岳于此刻感慨,自己实在太过老实了。
遵从御制,多方试验航海之术,竟然真的只做了这么一件事,
而不是像自己的无耻挚友一般,既言出使,却悖拟天子之诏,行开疆拓土之事。
“子方。”
“你们下一次什么时候出海啊?”
徐岳无视将卒接引严白虎登陆舰船,匆匆走向麋芳问道。
“不知。”
麋芳摇了摇头,叹道“此次归朝,某还需要去洛阳奏禀西行之事,能不能入海行商还是另外一回事,况且工部之官,也不需要次次入海吧?”
“这。”
徐岳神情顿时一僵。
差点忘记,他是工部之臣,而非礼部之人了。
阚泽出使外邦,是典客司的职责所在,而他没有这份职权,或许这一次的西行海外,都是此生再也不可求的机会。
而这样的契机,自己竟然活生生浪费了……
“严白虎?”
甲板之处,满宠望着被放置在甲板上,满身鲜血之人问道。
“是某。”
严白虎脸色煞白。
一旁的严舆,连忙呈上手中符令。
“獬豸令。”
满宠取过符令,摩挲着獬豸衔刀的图案。
严白虎嘶哑道“獬豸者,能辨是非曲直,能识善恶忠奸,多为司法之用,不是刑部,谏议,便是监州,而能在悄无声息送来符令,必是监州之人。”
“抬下去治伤。”
“勿要让他死在舰船之上。”
满宠起身安排道“其他登陆舰船之人严加看管,若有逆反作乱之人,全部斩杀,丢入海中喂鱼。”
“诺。”
有监州尉卒拱手应喝。
“多谢。”
严白虎吐出两个字,直接昏厥过去。
一介宗帅,横行吴郡大地的贼首,能持獬豸令,便是此生最大的殊荣。
至于,未来将会被定下何等罪名,只能听天由命,纵是被枭首,或者送去修路开河,他都不在乎了。
“史阿。”
“你到底在做什么啊?”
满宠眉头紧蹙,握着獬豸令走向船舱。
他离开大汉的时间并不长,但怎么感觉监州尉在荆扬的部署,已经超脱自己定下的章程了。
难道有什么恰合的契机,或者变动吗?
若有,或只有一种可能,便是有人在大都督府登上高位,想要借取严白虎,在荆扬有所部署。
而伐严白虎能有什么利益。
取功,取信,或者再进一步?
还有一种可能,便是监州尉暴露,严白虎被连累了……!
七月中旬。
孙坚还未班师,消息先传大都督府。
别苑之中,孙策唤来邓芝,肃然道“伯苗,严白虎没死,他在海域之上被大汉的舰队救了,谁能想到此人竟然在钱塘藏匿斗舰,又恰好碰到大汉的舰船归来。”
“没死?”
邓芝佯装蹙眉道。
“嗯。”
孙策颔首道。
邓芝脸色不变,问道“少将军,难道没有封锁消息,传严白虎已死,借此威慑江东叛逆之人吗?”
“这……!”
孙策神情顿时羞臊不已。
不管是孙坚,还是他,都没有想到此处。
只以为,剿灭严白虎的势力,便是一场大捷之役,可以安定各郡。
“哎。”
邓芝叹了口气,语重心长道“主公兵贵神速,严白虎又怎么可能有所防备,许是大都督府有人秘传其人,只可惜解烦营已经不在手中!”
“无妨。”
“刘先亦可查。”
孙策眸子锐利道“你以为我们此刻当得如何?”
“游说山越归降。”
“少将军,要忍一时屈辱。”
邓芝眼底闪过一抹笑意,进言道“严白虎势力的消亡,证明大都督府有平定叛乱之力,所以我们需要遣使去泾县,说降祖郎!”
“说降他?”
“某受辱于泾县。”
“如今,又焉能容他于帐下为将。”
孙策脸色顿时发黑,连连摆手道“你可还有其他妙策?”
“少将军。”
“容人之不能容,方为人君之风。”
邓芝作揖劝道“今日,少将军能容祖郎,大都督府便可赦所有逆反之人,以安荆扬作乱之众,权力为寻常人折腰,才能定辖地,安人心。”
“某……!”
孙策脸色一变再变。
此刻的邓芝,像极了曾经的刘巴。
尤其是进言讨伐严白虎,已经有了战果。
若是想要将这份战果扩大,对祖郎行招安之事,便是最好的选择。
往昔,他有负刘巴信任,难道这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