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凌山:“……”
她并非保守家长, 在结婚之前放纵过好几年,甚至不是没尝过多角关系,可她无论如何都无法把这些事情与沈暮云联系在一起。
她深知自家儿子的性格。
沈暮云从小便敏感、单纯、寡言、孤僻, 完全不爱社交, 读书的时候几乎不出门, 到了大学之后才有所好转, 但也仅限于维护最表层的人际关系。
再加上身体一直不好,沈凌山早早就和梁和玉私下约定,做好了接力养他一辈子的打算,根本没考虑过他的婚配问题。
而现在——
人太多了。
事情太颠覆了。
太……太难以想象。
沈暮云这段时间到底在干什么?是她工作太忙所以忽略了儿子爆发的青春期吗?
怎么……怎么……突然之间冒出一个、两个、三个……
沈凌山的目光从每一位客人脸上缓缓划过, 用力吸气,再呼气,强迫自己镇定下来, 嘴角止不住抽搐,沉默许久才勉强开口:“什么相亲宴, 你们一定是误会了,今天真的只是给小云过生日。”
沈甲乙冰丁四人用各色的瞳孔直勾勾地看着她,显然一点也不信。
沈凌山也有所猜测,他们大概率也只是想借相亲的由头, 迫不及待地要求一个名分。
“名分”两个字一浮现在脑中, 沈凌山自己都忍不住笑了。
老天爷啊。
她伸手捂住脸。
沈乙冰丁还没有放弃他们的自我推销,对相亲一事深信不疑, 并以为刚才提出的条件没能打动丈母娘,开始继续游说。
他们发言非常有秩序, 必须一个讲完、下一个才接上。而且一旦其中某位开始说话, 其他三位都会变得很沉默, 细看起来的话甚至称得上呆滞。
沈乙最先开口:“我知道老板家里的经济实力, 但大家族和大家族的联姻,也意味着麻烦的亲属关系和不单纯的夫妻感情。老板身体又不好,如果遇到难搞的联姻对象恐怕很不好过。伯母,我想您一定明白。”
我能不明白吗?还用得着你来教我当妈妈?沈凌山眉心直跳。
沈丁似乎受到了太大的刺激,说话语无伦次、断断续续:“我可以给前辈生一整窝小孩,他们能跑得满地都是,抱着伯母的腿叫齐声叫奶奶。”
梁和玉倒抽了一口气,像是听到了什么恐怖故事。
沈冰道:“还是清净一点好。我和暮云是同事,学的也都是艺术,有很多共同话题,也有不错的感情基础。我们会成为世界上最亲密的伴侣,互敬互爱,白头偕老。”
沈甲听完,又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往自己杯子里倒满了酒,神色说不出是羡慕还是别的什么。
沈凌山也想喝酒了。
沈乙很快开始第二轮推销,她一口气灌干净杯子里的香槟,崩溃地打断他的话,道:“各位,各位,先听我说。”
甲乙冰丁四双眼睛都转向她的方向,空气中弥漫起焦灼的气氛,好像一群学生在等待老师给出最后的排名。
沈凌山被看得浑身不自在,别开脸去,道:“首先,很感谢你们来参加生日宴。”
她在“生日宴”三个字上加重语气。
“然后,我觉得沈暮云年纪还小,婚姻的事情我暂时不替他考虑,也不打算介入下一代的恋爱关系,”她迅速把烫手山芋甩回给儿子,谁叫他不提前跟家里商量,一下惹出这么多情债?
“不过如果他干了什么不道德的事情,我一定好好教育他。”她又假装正派地补充了一句。
饭桌重新静了下来。
片刻,沈甲开口,总结了沈凌山的发言:“所以,您一个都没看上。”
“……”沈凌山飞快往后靠近椅子里,连连否认,“不是,我可没有这么说,我只是……只是尊重你们下一代的选择。”
于是,灼热的眼睛们齐刷刷转向沈暮云。
沈暮云正沉默地坐在椅子里,好像忽然对墙壁上的画产生了莫大的兴趣,眼也不眨地盯着壁画,完全没有和他们对视的意愿。
“云云。”沈甲喊他。
沈暮云装死。
“大哥。”沈冰转向旁边的梁和玉。
梁和玉马上站起身,干笑道:“啊,刚才酒喝得太多了,有点想上洗手间……失陪失陪。”
沈丁:“小姨……”
沈留江像是被呛到,一阵咳嗽,然后柔弱地伸手撑住额头,也看向壁画:“怎么有点头晕……我喝多了,嗯,一定是喝多了。”
沈冰仍然不甘心,伸手去揽沈暮云的腰。手指碰到皮肤的瞬间,雕塑一样的沈暮云突然活了过来,几乎从椅子里直接跳起,似乎想起了极为重要的事情,大步朝着花园的方向跑了过去。
“还有一位客人没来!”他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你们先吃,我去接沈夜星!”
“……”
四位客人的脸色同时僵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