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转眼快入夏,距离高考仅剩一个月零七天,学校组织高三生进行复习的最终冲刺,没有什么东西能阻止他们浸在校园里,除了一场突如其来的台风。
气象台发布台风预警,学校不得不临时宣布今晚晚自习取消,广播反复播报着同学们赶在台风突袭前赶紧回家。
听到广播的大家欢呼着一哄而散。
陶茹之也麻利地收拾好东西,一出教室门就被一股强风刮得头发糊住眼睛,她放弃了骑车回去的想法,来到公交站点等车。
站前已经排了回家的长队,大家三三两两地交头接耳,仿佛来的不是台风,而是庆典。
她站到末尾,随意一扫,在这列队伍里一眼就看见了林耀远。他高挑地站在队伍前排,扭头和身后的人说话,忽然有所感应似的,抬头看了过来。
陶茹之连忙低下头去戴上耳机,之后再没看前面,抓紧分秒背英语单词。
几分钟后公交缓缓驶来,大家蜂拥上车,塞满整节车厢,到她这里时已经没有位置上车了。
陶茹之担心地看了眼天气,黑云当头,再等下去恐怕就要淋雨,于是不管三七二十一在白眼里挤上车。
果然,车子开出没多久,豆大的雨滴开始顺着狂风哐哐砸在车窗上。
陶茹之下意识扭头看了一眼车内,已经看不见林耀远了。两人一个车头一个车尾,之间隔了黑压压的人群。
还剩一站时,陶茹之艰难地挤到下车的站点。随后肩膀从身后被撞了一下,有人也挤到了她旁边准备下车。
她不用看是谁,挨近的气息里传来林耀远的气味。有一次洗澡时她误挤了他的沐浴露,掌心的味道就像压碎了一朵橙花。
此刻,橙花挤在她的身边。林耀远的胳膊挨着她的肩头,两个人互不言语,随着颠簸的驾驶和拥挤的人群不可避免地磨蹭着,像车外一闪而过的,正被狂风吹缠在一起而无法分开的柳条。
到站时,林耀远随着惯性往她的方向倒,压住了她的半边肩膀。
十分靠近的刹那,他低下头问她:“你有没有带伞?”
她略意外,尔后摇头反问:“你带了吗?”
“带了。”他扬起微笑,“先走一步。”
随即车门打开,林耀远站直身,啪一下撑开雨伞,在雨里兀自走远。
陶茹之气得一口老血哽在喉咙。
她无语地看着林耀远独自撑伞的背影,卸下书包准备撑到头顶下车,目光却顿在书包的侧袋里——那儿变戏法似的多出了一柄黑色雨伞。
陶茹之艰难地撑着快被吹飞的伞走到家,听见浴室里传来哗哗的水声。先一步到的林耀远已经在洗澡了。
她将伞撑开放到玄关晾着,和林耀远撑开的那柄伞并列到一起。
窗外已经风雨交加,她放下书包,立刻给陶康笙打了个电话。
他没接,应该是在忙。看样子今晚又没办法回来了。
从小到大她早已习惯一个人的台风天,驾轻就熟地来到厨房,拉开柜子准备煮一碗泡面当晚饭。
倒水下锅,开火,撕开一包泡面。听见浴室持续的水声,陶茹之微微一思索,又撕开了一包泡面扔下水。
冰箱里还有番茄,青菜,鸡蛋,蟹棒。她统统丢下锅,香气逐渐溢满整个屋子。
林耀远擦着头发从浴室出来,闻到这股香味,肚子很配合地咕咕两声。
陶茹之端着面从厨房出来,瞥了他一眼说:“还有一碗在锅里,你自便。”
这是对于他给自己雨伞的回礼,反正煮一碗和两碗没差。
林耀远微挑了下眉,片刻后端着面坐到她对面。
“你爸还不回来吗?”
“台风天他得去排查电路,今晚估计不回。”她不忘刺他两句,“还是你不满意泡面吗?那等他来做是不可能了,你自己搞定吧。”
林耀远耸肩,挑起一筷子面慢条斯理地吃起来。
泡面的雾气蒸腾在各自的脸上,如同窗外的雨雾。世界被大雨冲刷,水滴落到地面变成小烟花,轰隆轰隆,可他们的餐桌却格外安静,两边都不讲话,但陶茹之却不感尴尬,享受着这份诡异的宁静。
大概是因为从前的台风天都是她自己一个人度过的,这样的夜晚突然多了个人和她一起,仿佛在刚才的暴雨中多了一把伞,聊胜于无。
率先吃完面,陶茹之端着碗进了厨房,出来时瞥见陶康笙养在阳台的两盆花。
糟了!
她赶紧拉开阳台门,风迎面扑来,卷起的气流让人差点睁不开眼睛。
林耀远正在喝汤,那瞬间汤呲了他一脸。
“……陶茹之。”
他放下勺子,低沉地叫她名字,跟下咒似的。
陶茹之忙着搬花,随口解释:“我忘了你还在吃。”
“……”
他擦干净脸,放下碗,干脆也不吃了,起身朝阳台走过来。
陶茹之以为他来找茬,把花挡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