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坻不敢再多言,当即噤声去收拾行李。
宋听檐收回视线,靠在矮塌上稍作休息,连日来的奔波也难免让他清隽的面容微染倦意。
片刻功夫后,忽然有人轻轻叩门。
常坻上前开门,一开门就见夭枝端着碗,里头盛着的似乎是汤药。
宋听檐闻声看去,夭枝已经端着手里的药,迈过门槛进来了。
夭枝见他半靠在榻上,以手撑额,窗外的阳光照进来,落在他身上,颇有几分浮生尽好的闲适味道。
她端着药站定在宋听檐面前,压低声音,“公子,我正巧在路边看见了一味药,可以治你那病。”
常坻看了眼她手里端着的药,就算那路边的杂草是治伤的药,也不可能短短几步路就煎好了药。
只怕是这杂草在烧开的水中滚了一遍便端上来了……
自家公子何其金贵,于吃食之上更是挑剔万分,怎么可能喝这些来历不明的东西,更何况还是路边随便一把杂草,简直荒唐。
他见此玩意儿,眼中惊吓万分,仿佛夭枝手中端着的是炮仗,想要上前端走,却又怕惊了这山中人。
宋听檐坐起身,温和拒绝,“多谢姑娘,我身上的伤快好了。”
夭枝知道他误会了她的意思,她说的可不是皮外伤。
她微微俯下身,将手中的碗递上前一些,低声说,“这药不是治伤的,是治……”她停顿片刻,不知该怎么形容,先前在乌古族中,她觉着是自己说的不行太过直白,难免伤了他的自尊,一时便也斟酌着开口,“你那不举之症需得留心治着,我给你的药没有效果吗?你每日早间起来,可有什么变化?”
屋里瞬间安静下来,常坻无法遏制睁大了眼,连忙低头眼观鼻,鼻观心整理行李。
夭枝虽说于这些并无太多治疗经验,但这是他们山门是重点研究的赚钱之道,她耳濡目染,自然是懂得一二。
宋听檐闻言似乎想起什么,看向她手里端着的药,陷入了沉默。
夭枝自然知道这事是不好声张的,毕竟洛疏姣也在客栈之中,若是听见了,岂不是坏了他的姻缘?
她以手挡在唇旁,轻声开口,“你放心,我不会到处说的。”
宋听檐看着夭枝很久都没有说话,“姑娘的意思是,这路边杂草也能治?”
夭枝明白他不信任,毕竟这病自古以来就不好治,她伸手在腿边比了个高度,打了保票,“你放心,我从这么高的时候就博览此类医书,这种草药常人不知晓,我自然知晓,必然是能治你这病的。”
若不是在乌古族太过匆忙,那钱袋不知掉到了何处,她也不至于如此着急。
虽说与他们同行,她无需担忧衣食住行,但师兄那里的帐是利滚利的,她光想就肉疼,只能走些偏门了……
宋听檐看着她比划到膝盖,轻抬眼帘,视线缓缓落在她面上,“这般高度只有婴孩,姑娘是说刚出生时便能看书识字了吗?”
夭枝微微一窒,露馅了。
她比划的是做盆栽时的高度,那个高度她已经修行几百年了,什么书看不懂?
常坻见状当即上前,将她拦下,“姑娘,我家公子可万万没有你说的这种病,这药也是断然不可能喝的,您还是快些回去整理行李罢,我们马上便要启程,莫要耽误了时辰。”
夭枝手中的药被推了回来,碗里的药汁险些摇晃出来,她堪堪稳住,有些疑惑他怎会不愿意治了?
她有些难过,见他不言语,显然是不愿意喝药,此事勉强太过,自然也赚不到银钱。
在凡间做买卖,是最急不得的。
她只能一步三回头出了屋,若有所思离开了。
夭枝离开之后,屋里莫名有些安静。
常坻回头看向自家公子,公子看着门那处默不作声,他一时不敢多言半个字,心中竟有几分可怜。
乌古族里究竟发生了什么,才会让这位姑娘亲自端了药来,非说要治。
他家公子风光霁月,一表人才,怎么就看出来不能人道了?
“公子,要不要我去与夭姑娘解释解释,她似乎有些误会……”
窗外偶尔一阵清风拂过,连丝丝缕缕的阳光都仿佛染着了草木清香,闻之清心静气。
屋里安静的过分。
宋听檐闻之也平静下来,不多理会,“罢了,是我未与她说清楚,不必多此一举。”
常坻有些疑惑……
为何会有这样的误会?
什么情况下会有这样的误会?
难道公子与此女子在乌古族耳鬓厮磨过……?
那他家公子真的……不行?!
…
夭枝没能做成买卖,也没打算放弃,她自来执拗,认死理,否则也不可能从盆栽修成神仙。
翌日早间准备妥当,便要启程。
宋听檐从客栈里出来,轻撩衣摆步上马凳,正要进马车。
夭枝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