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副驾上的林棠娟也在看天空,担心着接下来十一个小时的飞行。
至于她身侧的林耀远,他……陶茹之翻了个白眼——某人居然睡着了,还睡得很香甜,就差没打鼾出声。
虽然她说气氛不要搞太沉闷,但林耀远这出绝赞送行的态度还是令她瞠目结舌。
他一直睡到机场,陶茹之拍了两下他的脸,林耀远睡眼惺忪地睁开眼,意犹未尽地打着哈欠说:“这么快就到了啊。”
“……没事,你可以选择继续在车里睡。”
陶茹之砰地关上车门。
排队值机并没有想象中那么花时间,一下子就排到她。顺利托运完行李,四人走到安检口,就到了正式分别的时间。
陶茹之和两个大人拥抱拜拜,最后是林耀远,她迟疑了一下,立在原地举棋不定时,他踏步上前,当着那两人的面将她搂进怀中。
“一路顺风。”
随即松开她,轻快得像一阵微风。
陶茹之垂在身体两侧的手不着痕迹地缩起,似乎要握成拳,又没有,指节弹动了两下,干脆地大张开,将手扬到头顶,冲三人挥挥手。
“再见!”
她头也不回地走进安检口。
再回身时,薄板已将他们隔成两端。排在身后的人催促她上前检查行李,她回过神,将随身的包放进检查筐。
陶茹之经过检查仪,安检员拎着她的包过来了,问她里面是不是装了液体。
陶茹之不记得有装,只好走到一边把包包里的杂七杂八都掏出来检查。
眼罩、护照、润唇膏……东西翻个底朝天,在夹层里找到了一瓶酒精喷雾,该死的漏网之鱼。
陶茹之将它拨出去,将剩下的东西塞回包内,伸手摸到那两包火锅底料,拿出来时翻了个面,竟发现背面还被粘了一张便签。
上面是熟悉的字体,从前在那个空荡荡的客厅里,他们一直都是用这么一张便签交流的,那是他们真正交流的开始,现在也是他们的结束。
【陶茹之,祝你前程似锦。】
一份似曾相识的祝福。
但这回,她终于相信他绝对的真心。
陶茹之局促地将便签贴回底料上,又撕下来,随手揉进口袋。走出两步路,还是从口袋里把它掏出来展平,小心地夹进随身携带的笔记本封底。
她携带着它经过海关,走向登机口。
腰侧的纹身并没有完全恢复,偶尔的几个瞬间会隐隐作痛,譬如坐上飞机的这一瞬间,提醒着纹身那一晚,林耀远最后脱掉手套,擦掉她嘴硬其实早已满头的汗,俯下身轻声提醒她可以起来了。
陶茹之晃了晃昏沉的脑袋,翻身下床,侧身看向全身镜。
——一个圆头圆脑的小雪人站在她的腰间,正伸着圆短的手烤火。
她恍惚道:“这不是那块手帕上的图案么?”
“是。你把它留在了濑户内海的那个车站。”
“所以……为什么是这个?”
他沉默了好一会儿,似在酝酿该怎么表达他的理由。
“你还记得你当初绑手帕的时候说过一句话么?你在丢掉关于梁明杰的感情。”
陶茹之怎么会不记得。
“是啊,所以呢?”
“所以,这算是关于我的那块手帕。”
林耀远抚摸着她身体上他亲手刻下的纹身,过于平静的语气反而显得疯狂。
他说,我把它绑在你身上,无论你是去京崎,去英国,还是去宇宙。你都丢不掉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