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不可一日无君。
九月初六,在刘太后和景阁老等一众大臣的拥戴下立陛下胞弟——赵济为帝,遥遵赵昱为太上皇帝,改年号为正统。
百姓稍安,上京恢复了往日的秩序,傅妙静一身男子装扮和进喜一起去县衙登记。
她和进喜假扮成夫妻。
来登记的流民不少,因傅妙静将自己饿了两天,面黄肌瘦的瞧着与旁人无异,吏员只看了一眼,随口问了几个问题便不再多言,挥手叫下一个上前。
整个过程简单而紧张,好在结果顺遂。
傅妙静的新名字叫‘傅晗’。
出了县衙,进喜脸上才绽出笑,“夫,夫…”她险些叫错:“夫君,为何取晗字?”
“晗,天将明的意思。代表我们重获新生,有一个光明的未来。”
进喜恍然大悟。
“好名字!”身后突然刺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傅妙静身子一僵,仅仅滞缓了几秒,她反应极快,看都不往后看一眼,拔腿就跑。
进喜脸色惨白,她心里是有些怕的,再怎么说楼予烈是主,她是奴。
梗着脖子瞧了一眼,楼予烈只带了三四个人,但个个精壮,面色沉肃,布料下鼓囊囊的肌肉呼之欲出,一瞧就是练家子,她腿立刻就软了,一时没追上傅妙静。
楼予烈骑着高头大马,居高临下看着进喜没头苍蝇似的乱撞,淡声吩咐道:“将这小丫头绑了。”说完一夹马肚,挥动马鞭,骏马扬蹄长啸一声,直朝傅妙静消失的地方追去。
傅妙静听见哒哒哒的马蹄声,声音由远及近,宛如黑白无常手上索命的锁链呼呼作响,她脚步一转,钻进小巷,小巷狭窄,料他楼予烈进不来。
见状,楼予烈冷笑一声,她还真是负隅顽抗,垂死挣扎。
为了上户籍装流民,傅妙静两天没吃饭,本就饿的头晕眼花,此时是心有余而力不足,跑了不到一刻钟,肺部熊熊灼烧,嗓子眼也难受得紧。
她扶着膝盖喘息,想不通楼予烈怎么会逮到她。
明明一切都很完美。
摸了摸怀里的户籍,紧咬牙关,傅妙静再次奔跑,渐渐的,她听不见马蹄声了。小巷曲折,弯弯绕绕不知通往何处,一个转弯,眼前豁然开朗,她竟跑到大街上了。
“也好,跑到人多的地方去。”
左右张望,并没见到楼予烈,傅妙静深呼吸,打算一鼓作气跑到东市。
岂料刚踏上青石板,耳边刮过一阵啸风,紧接着腰间一痛,眼前一花,她生生被楼予烈擒到了马背上。
跑了许久本就难受,马背也颠簸,颠得她头晕眼花,腰间的一双手更是如铁箍一样紧紧勒着她,令她喘不上来气。
傅妙静拍打楼予烈的手,声音细若蚊蝇:“快放开我。”
楼予烈充耳不闻,从今以后,他不会再听她一个字!
傅妙静脸色越来越难看,终于哇的一声,吐了出来,楼予烈吓了一跳,连忙勒马,见傅妙静吐的都是黄水。
他顾不得生气发火,调转马头,直奔医馆。
这厢,傅妙静吐完精神好了一点,微微张开眼,路旁两侧的景物不断后退,行人消失又出现,晃眼间,梦境一样。
“你放过我罢。”
“放我走罢。”
傅妙静无力地依在楼予烈胸膛,喃喃自语。
“你休想!”楼予烈面色铁青,他多想掐死这个女人。
就是这个看似柔弱,仿佛小白兔一样无害的女人将他骗得团团转!与他说尽了甜言蜜语,只为离开。
傅妙静绝望地闭上眼,双手无力垂落。
不知过了多久,幽幽转醒,入目是熟悉的布局,她又回到了那个青砖黛瓦的小院。
一切回到原点。
傅妙静呆呆地望着床帐,电光火石间想到了什么:“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听见声音,绿玉连忙上前:“夫人,您醒了。”
傅妙静侧头看她,面前的丫鬟不像丫鬟,双目炯炯有神,整个人昂然挺拔,面上不悲不喜,瞧不出情绪。
不会是个练家子吧,楼予烈还真是瞧得起她。
傅妙静转了个身子背对绿玉。
绿玉依旧淡淡的,她道:“奴婢绿玉,奉大人命,前来伺候夫人,夫人您脾胃虚弱,郎中嘱咐您醒后进些药膳,婢子这就取来。”
傅妙静未应答。
绿玉手脚麻利,很快端来一碗热气腾腾的药膳,她将药膳放至一旁的小案上,“婢子扶您起来。”伸手就要拉傅妙静,傅妙静那里会依,躲在床角戒备盯着她:“我不吃,滚出去。”
绿玉微微一笑,“夫人,失礼了。”
傅妙静未能看清她的动作,转眼间已被挟持,绿玉力气大得出奇,她一手箍住傅妙静,一手端来药膳:“夫人是自己吃,还是婢子喂您吃?”
傅妙静接过药膳,绿玉满意颔首:“这就对了,夫人的身子需要温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