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还会回来。
她坐起来,似乎隐约明白百杀箓很重要,拽住他的衣襟:“还给我,越之恒!”
越之恒抽出衣摆,再不看她,仿佛把她捞起来的意义,就是为了取走这本百杀箓。
而此时,暗河中出来的一人,剑气直指越之恒。
越之恒眼看湛云葳看见来人眼睛一亮,她高兴地喊:“裴师兄!”
越之恒顿了顿,他见过湛云葳少时与裴玉京相处,那时候的目光与现在无二。
他反手用冰凌挡住剑气,冷声开口:“阴魂不散。”
事实上,从得知湛云葳跳下暗河,裴玉京也在找她,只不过晚了一步。
裴玉京听到湛云葳这一声喜悦的裴师兄,一时竟然有些恍惚。
她……多久没有这样叫他了?
甚至令他有种错觉,碎裂的镜片仿佛重新变了回去。以至于越之恒的冰凌到了眼前,他都是僵硬的。
怕如今的一切是一场梦境。
湛云葳本就在看他们,眼见冰凌要洞穿裴玉京的丹田,她一惊,抬手阻止。
掌中的控灵术如丝,越之恒背对着她,被她掌中灵力生生洞穿肩膀,冰凌也被挡住。
湛云葳没想到会这样,她没想到越之恒会不防自己。
道侣三年,他明明处处与自己作对,对她很是警惕。过往她动一下,他都会防着她动手。
她怔然收回手,不知为何,有几分做错事的无措。
而越之恒的冰棱掉落,慢了半拍,才低眸去看洞穿自己的灵力。
越之恒神色艰涩又滞缓,眼中冷凉。
裴玉京回过神来,亦举起了剑。
两人都是九重灵脉,越之恒的实力本不在裴玉京之下,可越之恒今晚在暗河下待了太久,身上又有新添的伤口。
很快,他有了败像。
然而此处离灵域仅仅数步之遥,湛云葳抬眸,窥见了无数王朝的黑甲卫,领头人甚至还有大皇子。
湛云葳意识到,大皇子此时是来抢功的。
不论是要杀了裴玉京还是越之恒,亦或者拿到那个让她觉得危险的法器,对他都有好处。
湛云葳道:“师兄,我们赶紧走,黑甲卫来了!”
裴玉京知道不能恋战,却也不能让百杀箓落到王朝。
越之恒眸色微动,两人灵力相撞,百杀箓生生裂开一个口子,落入暗河之中。
黑甲卫加入战局,被这么多人包围,裴玉京本来也有伤,如今更是险象环生,偏偏大皇子还带了一堆阵法大能,兴奋道:“困住他!”
阵法一个接一个亮起,越之恒冷眼看着,裴玉京身上的伤越来越多。
湛云葳知道必须得想办法离开,她咬牙,几乎榨干了丹田,泛出钝痛,棋盘在身下蔓延开,所有人的视线都呆滞了一瞬。
越之恒并不在棋子之中,他只是沉默看着湛云葳用尽全力,救出裴玉京。他肩上,她带来的伤,却还在痛。
那从没亮起的宿世姻缘石,仿佛早就预示了什么。
尽管只有一瞬,对裴玉京来说也够了,他唇边带着血,御剑而起,对湛云葳伸出手:“泱泱。”
湛云葳握住他的手,她日思夜想就是等着这一日,却不知为何,在离开前,莫名看向底下那个身影。
那人站在血月下,也在看她。
三年道侣,两人总是互相算计,这一日才是真正的别离。可是她却并没有觉得高兴,越之恒身上许多伤,最重的那一道,却来自于她。
身后的人觉察到什么,环住她,几乎是颤声道:“泱泱,别看他,别再看他,我们回去。”
她第一次听裴玉京言语中带出几分央求之意。
而视线里,再也看不见越之恒,只有王朝黑甲卫追兵的影子。
她听见自己闷声道:“嗯。”
这才是对的,不是吗?可掌心一阵阵发疼,几乎令她流出泪来。
酸酸涩涩,隐约作痛。
有个声音在反驳,不对,你不是这样想的。她低眸,掌心的痛有一瞬几乎牵扯到心脏。
朱砂浮现,上面是她娟秀的字:越家都是好人,不论发生什么,都别伤害越之恒。
别伤害他,别再留他一个人。
*
灵域的雨越来越大,越之恒收回目光。
一年前,他从没想过,有一日会为湛云葳和裴玉京铺路。
少时他嘲讽那九思涧下的一对壁人,时至今日,越之恒仍旧看不上裴玉京,尽管她从前,就是这样的没眼光。
可他想让湛云葳活着。
活着,不管和谁在一起,总归那一日他死了,死了就权当自己不知道。
越之恒有时候也恨天道不公,若有人注定牺牲,为何要是自己。如果最后一定有人和湛云葳在一起,为什么不能是他呢。
但这一生其实所得不少了。
他的生命从十六岁开始上色,自此能识